第482章 逆轉(三)
秦思遠大喜,那人正是和田稚子,除了她外,沒有人的刀法如此迅疾詭異又充滿了死亡的威脅,而她的出現說明這次刺殺行動成功了。
那名護衛其實已經先一步聽到了大帳內非同尋常的動靜,身子也已轉過去,手中的大劍舉起,正准備向帳內邁進,當和田稚子的身形出現時,他立即與對方展開了激烈的搏殺。
“鐺鐺……”震耳的撞擊聲響起,狂濺的火星,激烈的撞擊,冷電寒芒不斷的閃現、消失、旋轉,破空聲不絕於耳,兩條快速移動的人影在極為短暫的接觸後就乍合乍分,猶如暴風雨一般驟發突止。
漫天的刀劍一收,顯現出和田稚子略微有些潮紅的臉容。而她的對手則在離她五步外的地方晃動了一下,隨即高大的身子轟然倒下。
“你們的主帥已經死了!”
和田稚子清脆而冰冷的聲音穿透每一個衛兵的耳膜,讓他們微微怔了一下,就在他們失神的一瞬間,和田稚子詭異的身形幾個起落間到了秦思遠的身邊,拉著他的手向外突圍而去。
二人一路跑去,發現到後來竟沒有什麼吳州士兵阻攔他們,秦思遠這才注意到和田稚子身上穿著一件盔甲,大小非常合身,他一邊放慢腳步,一邊問道:“你在哪裡弄來這麼一件合身的盔甲?”
和田稚子朝他一笑,說道:“公子說申公烈治軍嚴謹,怎麼也想不到他的手下會在軍中暗藏女人吧?”
秦思遠微微一愣,有些不信地說道:“你是說這支部隊的主帥在他的大帳中藏有女人?”
將領在外打仗帶女人,歷來是軍中的大忌,因為那樣以來會嚴重影響軍心士氣。申公烈作為原德州的名將,自然對這一點很明白,對部下也應該管得很嚴,因此秦思遠對和田稚子的話有些懷疑。
和田稚子點頭道:“我進去的時候,他正在和那個女人歡好,若不是這樣,還真未必能輕易殺得了他,這個家伙的功夫高得很,比那個護衛還要強不少,我身上的這副盔甲就是那個女人的,很顯然他平常將那個女人偽裝成一名衛兵。”
秦思遠嘆道:“看這個軍營的布置,那名主帥倒是一個厲害角色,想不到因為一個女人而葬送了性命,看來人只要有了弱點,就容易壞事。”
二人說話間已經離一座糧倉不遠,他們發現軍營裡別的地方亂做一團,唯獨糧倉處仍是沒有什麼變化,防備森嚴,看來這裡的士兵接到嚴令,無論發生什麼情況不得離開,秦思遠不由得對那位沒有見過面就丟了命的敵軍主帥更多了幾分欣賞。
“老規矩,我去吸引敵兵,你去放火,不過得先將敵人的燈火弄熄,這樣行動方便些。”秦思遠拍了拍和田稚子的肩,拿出了從吳州士兵手中奪來的弓箭,瞄向了遠處的火把。
“嗖嗖”與此同時,在軍營的大門外,幾聲弓弦響過,站在高高哨卡上的幾個吳州士兵連慘叫都來不及,已經從三丈高空倒栽而下,摔得腦漿迸裂,即時了帳。
“有敵人!”“在哪裡?”一片混亂中,反應快的吳州士兵紛紛拿起了武器。但緊接著的又一陣箭雨,卻是射向那些掛在高空或營帳門口的燈具,片刻間,吳州軍大營的前營一大片已變得漆黑。
“殺!殺!殺!”
墨車率領的兩千洞越戰士趁著漆黑與混亂,喊殺連天地衝向敵營,在大營門口附近及西南邊與吳州士兵戰成一團。
驟出不意,又不知道敵人來了多少,慌亂的吳州士兵雖然一直未放松警惕,但在措手不及之下,也是無法抗衡勢如猛虎的洞越戰士。血肉橫飛,慘叫迭起,吳州軍一時傷亡慘重,死傷了近百人,才好不容易組織起有效的抵抗。
不過,初略估計,整個大營的吳州軍數量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由於數量占了絕對優勢,看到大營其它分帳的士兵正在源源不絕增援,唐依知道只要他們站穩陣腳,形勢很快就會完全逆轉,墨車的壓力就會大增。
趁著混亂,唐依帶著一千戰士迅速向吳州軍營接近,在越過了敵人布置的陷阱、鹿砦等障礙物後,他們到達了營寨邊緣。唐依命令一部分戰士們破壞敵營的柵欄,而另一部分箭法高強的士兵則向敵營的燈火射擊。
在吳州軍營前輪值的是第三中隊,此時這個中隊已經全部投入了戰鬥,連中隊長也不例外,直接拿著武器殺了上去,隨著軍營內出來的吳州士兵越來越多,洞越軍的攻勢漸漸被抑制住,甚至慢慢陷入吳州軍的包圍之中,可洞越軍死戰不退,這讓吳州軍的一些將官起了疑心。對方只有約兩千人,卻來偷襲己方上萬人防守的大營,在明知道偷襲行動已經失敗、再打下去就可能全軍覆沒的情況下還要堅持著打,這不是很奇怪嗎?雖然自己的一方沒有統一的指揮,各中隊各自為戰,戰鬥力大打折扣,但畢竟人數在對方的數倍以上,敵人想殺進軍營也太異想天開了吧?
一名腦中念轉的千夫長忽然變了臉色,轉身向傳令兵下令:“你趕緊到軍營內去向萬夫長大人報告,說敵人有可能埋伏了另外一支部隊,目的是焚燒我們的糧草,請萬夫長大人一定要注意敵人的陰謀,不必再派兵出來了,此地有這些兵力,消滅敵人足夠了。”
傳令兵轉身一路小跑著去了,千夫長望著漆黑一片卻也混亂一片的大營深處,心中暗自祈禱:“希望上天保佑,萬夫長大人沒有出什麼事,也希望他能接受我的建議,令其他的部隊就地堅守,並在營內點亮燈火,防止敵人黑夜偷襲。”
但上天顯然沒有保佑他,一線火光在大營深處亮起,隨即變成了衝天大火,緊接著營內也傳出陣陣喊殺聲,再過得不久,營內到處都起了火。對大營的布置爛熟於心的千夫長一看就知道那些起火的地方全部是糧倉所在地,他的心一陣發寒,臉上的汗水卻嘩啦啦地往下淌。
“趕緊擺脫敵人,回營救火!”千夫長聲嘶力竭地喊著。這營中存放的可是十萬大軍半個月的糧草,若是被敵人一把火燒了,軍團長大人不把防守糧草的主將撕成碎片才怪!而他們這些千夫長級別的軍官也難逃軍法。
但大營前的洞越軍卻像吃了興奮藥似的,一個個舍生忘死,浴血奮戰,就是不讓吳州軍脫身,直到營內的火勢發展到不可控制,他們才開始向外突圍。
此時營內早已混亂一片,洞越戰士在將所有的糧倉點著後,就開始在秦思遠的帶領下向外撤退,而吳州軍一部分來圍攻洞越軍,另一部分則拿著救火工具去救火。士兵的喊叫聲、兵器的撞擊聲、奔跑的腳步聲、焚燒的畢剝聲構成了一部復雜的交響曲。
秦思遠見敵軍全力救火,自是不讓他們輕易得逞,他暫時放棄了撤退,指揮洞越戰士在營內殺了一個來回,直到大火救無可救,才重新指揮部隊撤退。
不過此時他們的壓力大了起來,營內吳州軍見大火已無法撲滅,便干脆放棄了,全部向洞越軍湧來,要將這幫罪魁禍首統統消滅。
秦思遠掃了一眼戰場的形勢,命令部隊迅速向大營門口撤退,這一著大出吳州軍的意外,因為營門口有六千大軍,他們想著洞越人絕不會向那個方向跑,所以他們封鎖的是東南西三面,尤其是西北面,那裡的壘木寨牆已被洞越人破壞,逃走要容易些,想不到的是敵人竟撤往大營門口,這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以致於沒有攔住,洞越軍沒有費多大勁便突了出去。
墨車的兩千洞越戰士此時已只剩下了不足一千,而且處境非常危險,因為此地的吳州軍同營內的士兵是一樣的心理,大火既然無法撲滅,就只有將這股敵人全部消滅,以減輕自己的罪責,因此他們不僅沒有聽那個千夫長的喊叫回營,反倒將洞越軍包圍得水泄不通。不過他們也沒有想到營內的敵人會向這邊撤退,被秦思遠帶著洞越戰士從背後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等幾個千夫長調整部署時,秦思遠已經彙合墨車,死命地殺出了包圍圈,一陣風似的沒入了密密的叢林中。
春城之所以被稱為春城,是因為它一年四季如春,氣溫恆定,百花常開,可今年的天氣出現了異常,不到十二月,竟下了一場不小的雪。
百年難得一見的現像令老百姓異常的歡喜,紛紛走出戶外看雪景。像棉絮一般的雪,像蘆花一般的雪,像蒲公英的帶絨毛的種子一般的雪,在風中飛舞。溪中的大溪石上和小溪石上都覆蓋著白雪了,好像有一群白色的小牛,在溪中飲水;山川、樹木、房屋,全部罩上了一層厚厚的雪,萬裡江山變成了粉妝玉砌的世界。落光葉子的柳樹上,掛滿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銀條兒;冬夏常青的松樹和柏樹,堆滿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一陣風吹來,樹枝輕輕地搖晃,銀條兒和雪球兒簌簌地落下來,玉屑似的雪末兒隨風飄揚,映著清晨的陽光,顯出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