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一)

   臨行前第三天,特衛局派車來到教導大隊,將我們三人接回局裡。

   中午,局裡設宴提前為我們餞行。我們都喝了不少,回到臨時宿舍裡,我們倒頭便睡,一直睡到下午四點鐘。

   陸續醒來之後,坐在宿舍裡覺得無聊,蔣文濤提出打撲克鬥地主,孫玉海反唇相譏,都什麼時候了還鬥地主,鬥個屁。蔣文濤有些看不慣孫玉海的傲慢,揮起拳頭罵他嘴巴不干淨。我充當了和事佬的角色,好一番規勸,這二人倒也沒將戰火燃燒起來。

   五點鐘,付副局長差人把我們招呼了過去。

   付副局長像沙場點兵一樣,讓我們排成一排,然後招呼其秘書扛來了一箱東西。

   我們放眼一瞧,箱子上寫著‘中國人民解放軍軍官夏常服’字樣。秘書從箱子裡率先取出一套,遞給付副局長。付副局長在我們面前中央處站定,說道:新制服,新襯衣,新皮鞋!畢竟是要出國了,代表中國軍人的形像。我覺得穿著打扮還是新一點好。我給你們二十分鐘的時間,把這一套新衣服換上,我要驗收合格。

   我們三人互視了一眼,覺得這件事倒有些意外,甚至是驚喜。轉眼之間,秘書已經將常服、襯衣、皮鞋和一些小物件分開擺放在沙發上,然後一一配發。

   等蔣文濤和孫玉海領完之後,才輪到我。但是領軍銜時我禁不住吃了一驚,小塑料袋裡竟然裝了四顆星星!一開始我還以為這是兩副肩章,結果卻發現只有一副肩牌。我禁不住衝付副局長提出了疑問:付局長,是不是發錯了?

   付副局長笑道:怎麼,你還想掛著紅牌出國啊?

   我道:不是。我是說,這裡面怎麼有四顆星?這可是中尉的肩配啊!

   付副局長道:就是要讓你掛中尉肩章。你們三個,統一都掛中尉。Y國政衛學院這一深造,相當於你們轉了本,掛個中尉軍銜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我忍不住心中的激動之情,孫玉海卻突然提出了置疑:付局長,這,這不公平吧?李正來警衛隊之前是紅牌的實習學員,我那時候卻已經是中尉了。怎麼他一下子提了兩級,我,我卻是還在願地踏步呢?

   付副局長皺緊眉頭道:你學員隊畢業進了A辦,那屬於提前掛銜!掛的是中尉不假,但現在你們三個人都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你不應該在這裡跟我討價還價!等你以後回了A辦,想掛什麼銜都無所謂,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孫玉海聽出了付副局長的不耐煩,卻也是含冤叫苦:誰都知道,下過警衛隊不可能再回原單位了!要分到首長處。付局長,您是將軍,您怎麼能給我開空頭支票哄著我玩兒呢?

   付副局長盯著孫玉海道:孫玉海同志,請服從大局安排!實話告訴你,你今天能站在這裡,已經是個奇跡了!那天楊首長來教導大隊,你是怎麼給我捅的馬蜂窩?如果不是我給你把事情兜下來,你小子還能去的成政衛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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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玉海強調道:一碼歸一碼!再說了,那楊首長明明就是在故意刁難我們-----

   付副局長打斷他的話:孫玉海你給我閉嘴!首長是用來尊重的,不是讓你在背後議論的!如果你對這次安排不滿意,那你可以向你們A辦的領導反映,看看他們怎麼說!現在,給你們二十分鐘時間,換好衣服出來驗收!

   孫玉海臉脹的通紅,簡直是啞巴吃黃連有苦倒不出。在某些程度上來講,局裡的這項安排,的確讓孫玉海非常想不通。但他只能把不滿暫時隱忍。

   我們三人拿著東西到了裡面房間,開始綴釘領花、肩章……一邊忙活也一邊議論開了。

   孫玉海的逆反情緒最大,禁不住罵道:操!混來混去混了兩年,結果還是中尉!你們倆倒好,一下子跟我平級了!天理何在?

   蔣文濤道:行了孫玉海,別怨天尤人了!你那時候被挑到A辦,直接掛上了中尉的時候,我和李正還眼熱呢。跟你一起考入軍校的同志,現在基本上都還是少尉,你就知足吧。

   孫玉海道:知足個屁!太他媽欺負人了!老子不服!我告訴你們,老付這人不地道,肯定是他在背後搞的鬼!

   一聽這話我馬上抨擊他道:孫玉海你丫的沒良心!那天要不是付副局長在楊首長面前急中生智叉開了話題,你小子還能去的成政衛學院?

   孫玉海道:你當然會這麼說!你是老付的一條狗!

   見他說話總是帶刺兒,我禁不住憤然地一指孫玉海:你說什麼,你再說一句試試!

   孫玉海顯然不把我放在眼裡,冷哼地重復了一句:你啊,就是老付的一條看家狗!誰看不出來,老付一直在捧你!你說就你那表現,怎麼也能進警衛隊,甚至還要去政衛學院……翻翻你的案底兒,你除了會泡妞還會干什麼?

   蔣文濤上前勸架,我揮舞起手中的夏常服照著孫玉海腦袋上抽了一下:孫玉海你給我嘴巴干淨點兒!老子沒本事,你孫玉海就有本事?要不是你在學員隊的時候,僥幸背出了那首小詩,就你這屌樣,你能分到A辦?要不是有首長給你打了招呼,你能進警衛隊?也沒用政審,也沒用軍事考核,你就來到了警衛隊。憑什麼?就憑你孫玉海喜歡背後議論領導,就憑你嘴巴比別人臭?

   孫玉海刷地站了起來,將手中綴釘到一半的軍銜領花扔到沙發上:李正你他媽的想干什麼,你再抽我一下子試試!

   我壓抑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反而是干脆坐了下來。

   蔣文濤上前拉住孫玉海:干什麼呢你們!趕快弄服裝吧,一會兒付局長要驗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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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玉海憤然坐下,又開始嘮叨了起來:老付在搞什麼名堂!堂堂的副局長,少將,淨干這些沒屁眼兒的事!衣服一發,自己回宿舍弄好不就行了,還要當面驗收……

   聽得孫玉海滿腹牢騷,我真想借這個機會跟他算算總賬。但蔣文濤用眼神暗示了我一下,我忍住。

   一切到位之後,我們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付副局長不知去了哪裡,辦公室裡只有其秘書一人,正在整理辦公桌上的方案。

   秘書見我們出來,神色慌忙張湊上前來,興師問罪道:你們剛才在裡面嘀咕什麼呢,好像還差點兒打起來……我告訴你們,幸虧付局長出去了,要不然……

   孫玉海打斷他的話:要不然怎麼著?誰怕誰啊!嘀咕的就是他,閑的沒事兒干,讓我們穿衣服給他看!這是一個將軍該干的事情嗎?

   (二)

   正說話間,付副局長卻從外面走了進來。很顯然,他聽到了孫玉海的不滿。孫玉海頓時嚇的臉色鐵青,雖然他一直對付副局長有成見,但是當面他還真就不敢太興風作浪,只敢在背後發發牢騷,犒勞一下嘴巴。付副局長進門後就直接問了一句:是不是我該干的事,我自己心裡有數!用不著你孫玉海在這裡瞎指點!

   此言一出,孫玉海馬上意會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趕快走過去奉承陪笑道:付,付局長,其實,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

   付副局長反問:那你是什麼意思?

   孫玉海啞口無言。

   付副局長倒也沒再繼續追究這件事,而是要求我們立正站好,他開始親自檢查我們的著裝情況。

   秘書遞上來一把三角尺,付副局長小心翼翼地測量著我們三人的領花綴釘。然後甚至還檢查了一下我們的指甲、胡須、頭發、皮鞋等情況。足足五分鐘後,付副局長退後兩步,下達‘稍息,立正’的口令,做總結發言:你們一定很奇怪,我會親自檢查你們的軍容風紀!我告訴你們,這就是細節!剛才我說過,你們去政衛學院,代表的是中國軍人!你們的形像,代表的是中國軍人的形像!軍裝穿在身,那就是要英姿颯爽,神采飛揚!跟那麼多國家的學員站在一起,我們靠什麼來凸顯中國軍人的風采?就是靠這些細節!

   確切地說,付副局長的話,也不無道理。

   付副局長接著道:剛才我看了一下,你們的軍銜肩章,綴釘的還可以,基本合格!但是還有一些細節需要注意,李正同志領花‘八一’對准的方向還是稍微有點兒偏,蔣文濤同志的鞋帶系法不標准,我要求你們一律系一字型鞋帶;孫玉海同志的襪子要換一換,換成黑色或者軍綠色。我不管你是不是有潔癖,穿白色襪子是大忌!

   付副局長講話完畢,然後要求我們按照規定進行校正。

   十幾分鐘後,我們告別付副局長,走出辦公室。孫玉海的牢騷馬上又飛了出來:皇上管天管地,管不著老百姓拉屎放屁!憑什麼不讓穿白色襪子?

   蔣文濤道:這就是正規化,是整齊劃一!白色太詐眼,跟軍裝配起來不協調。

   孫玉海罵道:劃一個球!要是盲目的追求整齊劃一,那干脆統一理光頭,統一光屁股,就連褲襠裡有幾根毛,也都統一一下得了!男兵老二的長度也得統一,用尺子量,太長的部分一律剪掉,要做到一樣長一樣大;女兵幾號幾點來大姨媽,胸部型號多大,三圍尺寸多大,都得有具體數字。這才叫整齊劃一,這才叫……

   我和蔣文濤面面相覷。

   蔣文濤禁不住說了句:沒有最賤,只有更賤。

   我也跟著感慨道: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軍中敗類!

   孫玉海以一敵二,對我和蔣文濤展開了滔滔不絕的語言攻擊。我們對孫玉海已經徹底無語。真搞不懂,他怎麼會變成了這個樣子?滿嘴污言穢語!

   當天晚上,我們三人被通知去大隊禮堂看電影。整個禮堂,就只有我們三人,外加付副局長和一個大隊參謀。

   我們觀看的影片,竟然是曾經風靡一時的《衝出亞馬遜》!這部影片講述了三名中國特種兵,在國際獵人學校經歷重重艱難,最終順利完成特訓任務的傳奇故事,是由真人真事改編成的一部勵志電影。

   我們當然能明白領導的良苦用心。還有兩天時間,我們就要跟影片中的三位中國軍人一樣,踏上異土他鄉,接受全新的學習和訓練。領導正是想通過這部影片,激勵我們,鞭策我們。確切地說,這部電影雖然已經看過一遍,但是今日重新觀看時,卻有著不同的感慨與心境。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激情與追求,在心裡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影片過後,付副局長走上台,讓我們發表一下觀後感。我們一一發言後,付副局長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們馬上就要成為影片上的主人公,身在異國,你們有三個選擇,一是退縮,二是復制,三是超越。我想你們應該能明白這三個選擇的含義,那麼我想知道,你們的選擇是------

   我們三人異口同聲答道:超越!

   付副局長微微地點了點頭。

   次日上午,警衛隊上校隊長找我們三人談話,內容無非是些老套的激勵,激勵我們愛國,上進,奮起,切莫辜負了祖國和人民的期望……

   上午九點鐘,付副局長的秘書突然打來電話,讓我們三人去一趟他辦公室,說是有重要貴賓蒞臨。

   一路上我們都在議論猜測,所謂的重要貴賓,會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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