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薄懲,還有什麼意義
鹿欄位於島中央略靠近逍魂閣。
高高的院牆圈圍而起,上方是鐵制的木條圍柵而起,左面同樣是一片木質建造的房屋,然則遠無銷魂閣所在修建的精致,卻建得極其簡陋。
中間是塊平地,上面置放著十幾個大鐵籠子,極其碩大的鐵籠子,鐵籠子外面全都上著鎖,裡面關著的皆是孩子,小到五六歲,大到十來歲,十個鐵籠子裡盡皆如此,那些孩子全都縮在鐵籠子裡,緊挨著的那個碩大的鐵籠子裡面卻是只關著一個人,那是個約十來歲的半大孩子,身上滿是傷,躺在籠子裡,遠遠看去根本不知那人到底是死是活。
十個籠子竟關了三百多個孩子。
這些孩子有的穿著錦鍛華服,有的衣衫襤褸穿著極其破爛,可無一例外全都染上髒污,不止衣服,連那一張張滿是惶恐與無且的小臉上,也都布滿著淚漬和污漬。
啜泣的聲音不絕於耳。
那一雙雙無辜又稚嫩的眼睛裡,充斥著對未來的彷徨恐懼和迷芒,他們甚至不知道他們來到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更不知道接下來等待著他們的又會是多麼殘酷的命運,可離開家離開親人,仍舊讓他們感覺到無比的害怕。
那些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站在鐵籠外,全都配著刀戴著陰冷面具,身材高大的男人,更是讓他們內心無比的恐懼。
花有容與雪鷹才到鹿園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那景像太過令人發指,那些孩子全都手無縛雞之力,卻像是牲口一樣被關在籠子裡,圈養在這所謂的什麼可笑鹿欄之中,這些人儼然是將這些孩子當成隨意可虐殺的牲畜。
所以才會有鹿欄的由來麼?
花有容袖下的手,死死的掐著雪鷹,那所用的力道竟是掐破雪鷹腰間皮膚帶來陣陣的刺痛,雪鷹側頭看了眼,女子臉上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好看,那雙眼裡更是凝聚著些許的殺意。
是因為這些孩子麼?
許是做過殺手殺過太多人,亦早就見識過太多這樣的黑暗,所以這樣的情形雖然讓人惻目,卻早就不能在雪鷹心中掀起半點波瀾,他早就明白這世上不全是光明,在人們看不到的地方,存在著最最黑暗的一面。
殺手與死士的培養從來都是如此。
殺手與死士需要的從來都是無情,殺手的目的從來都是為了殺人,若非從小小年紀就開始教,這世上又怎會有人做到可以殺人如麻,這世上又怎麼可能會有殺手這個行當?
雪鷹斂眉反手輕輕握了握花有容的手提醒。
這些孩子還活著,只要他們全部還活著,他們總會將他們全救出去,主子早就命衛蔔秘密建造戰船還下了死令,必須在五月之前完工,更是命他派人尋找經驗豐富的出海者,為的就是將這邪惡的婆娑島全部催毀,為的就是救出這些被困的孩子。
主子以身犯險,不止是為鏟除巫族,同樣也是為找到婆娑島,同樣也是為救出這些孩子。主子曾想挑起爭戰,最終卻又選擇平息,這世上有黑暗,可是他們頭頂卻有一輪太陽,明艷灼灼將那些暗影全都照亮。
黑暗或許永不會絕,可至少在他們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心能感受到的地方都將充斥著光明和溫暖。
那是信仰的光。
只要心中有信仰,再黑的夜,對他們來說,都將不再可怕,如此活著對他們來說也便重新的,擁有了不同的意義!!
感受到男子手中傳來的力道和溫熱觸感。
花有容濃吸口氣,壓下心中湧動的情緒,邁步走了進去,主子有交待,衛麟兒從帝都被虜走,據說也被帶來婆娑島,來時衛蔔也早就拜托過他們,請他們定要找到衛麟兒,趁此機會他們可先看看衛麟兒到底是否在這裡。
兩人站在鹿欄前,視線從鐵籠子裡的一張張臉上,一一的掃過去。一人一個鐵籠看過去很快,只是有的孩子背對著他們,有的則閉上眼,且個個小臉都髒污著根本無法全部看到。
“閣主,這兩個籠子裡都是經過挑選後資質稍好的。”輕淼跟在兩人身旁指著其中的兩個鐵籠子道。
花有容看了好半天也沒找到衛麟兒,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縮在角落裡,還是根本不在這裡,她撇眼看向最後一個鐵籠子微微蹙眉。
“那裡面怎麼回事?”她問的正是那只關著一個孩子的鐵籠。
輕淼順著視線看過去恭聲回道:“稟閣主,那個小子帶了人企圖逃跑,三人誤入迷林,其中兩個已經死了,就這個還活著,被抓回來受了刑,臭小子脾氣倒是挺硬,挨了三十鞭還沒死,不過沒給藥所以也只剩下口氣。”
“三天了,可那小子死撐著硬是沒死,倒是練武的好材料,因閣主未歸暫時還未處置,不過之前殿主過來找閣主時曾來看過,殿主很喜歡這小子,道是若他能熬過三天不死,這人殿主便要了,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估計傍晚的時候殿主會過來,你們去看看他到底死沒死?”
輕淼話落旁邊的守衛打開鐵籠子,走進去又伸手探了探那孩子鼻息:“稟閣主人還有口氣,不過生了高熱,恐怕撐不到傍晚。”
那人胸口都已然沒了起伏,再如何桀驁不馴,可到底也只是個孩子,索性好似練過幾天武,有點點底子,否則又如何能撐到現在,他能撐到現在已然是個奇跡了,這才晌午不到,到傍晚還好幾個時辰。
怕是懸了!!
“求求你們救救他,求你們給她找個大夫吧,嗚嗚,漂亮姐姐,你那麼漂亮心地一定很好,我求求你救救齊哥哥,求求你救救齊哥哥,我給您磕頭了,我給您磕頭了,大姐姐你救救齊哥哥好不好……”
那男人話才剛落,旁邊的鐵籠裡便響起道哭喊聲,七八歲的小女孩兒跪在鐵籠子裡,雙手抓著烏黑鐵條,看向花有容不停的哀求著。
小女孩兒嘭嘭的不停叩頭的聲音格外響亮,那哀求的聲音更透著嘶啞,那張髒兮兮的小臉兒上也布著幾道傷痕,鮮明的手指印,還染著血跡,那似乎是被人打出來的,還是個女人打出來的,那血痕明顯是長指甲劃破。
花有容打扮嫵媚的臉色瞬間寒沉了數分。
那輕淼見女孩出聲,又見花有容臉色突變頓生惱怒,腰間鞭子一抽,反手便朝著鐵籠抽了過去,啪的一鞭子直將那小女孩兒抽的倒仰在地,好幾個孩子都被那鞭子給掃中。
嘭——
花有容幾乎是想也沒想本能一掌掃了過去,輕淼被那掌正好打中背心,整個人倒飛而出,徑自砸在那鐵籠子上,又啪的摔倒在地。
籠子裡的孩子慘叫哭喊著不停的後退,幾十個孩子全都擠在一起,往最後面角落裡縮去,這邊的動靜也驚動了旁邊幾個籠子的孩子,所有的孩子全部都看了過來,膽小的孩子早忍不住哭出了聲。
“閣,閣主……”
“誰給你的膽子,在本閣主面前動手!!”
花有容的聲音裡已染上了濃重的殺意,輕淼心中滿是不解,卻不敢有半分的表露,擦去嘴角的血漬,跪在地上聲音顫抖:“求閣主恕罪,屬下是怕他們的聲音會吵到閣主,所以略施薄懲。”
“略施薄懲?”
花有容從雪鷹懷裡站直身體,朝輕淼走過去,面前便是那一張張害怕而驚恐的小臉,她凝著那一張張的臉龐揮手探空,掉落在地的鞭子落在她手中,甩手便給了輕淼幾鞭。
啪啪的鞭子落在女人身體上,瞬間是皮開肉綻,輕淼卻是半點也未敢有反抗只生生的受著,足打了十五六鞭花有容才停手,而此時輕淼身上的衣衫已經全都碎掉,衣裙染血的樣子,當真有幾分的可憐。
“屬下不敢再造次,求閣主恕罪。”輕淼咬著牙請罪。
花有容啪一下扔掉鞭子:“起來,將他帶出來,弄點藥給他喂下去,再想辦法給他退熱,把他給本閣主救活,如果救不活他,你就死!!”
“可是閣主不是說過,不能活下來的人就沒資格用藥,更不用浪費藥在這些人身上麼……”輕淼抬頭那眼中滿是不解,這的確是閣主親自下的令,所以他們沒人敢給這些人上藥,死就死了在鹿欄裡人命從來都是一文不值。
“本閣主現在也說讓你救他”
花有容微微垂頭冷冷凝著她:“總共只三百六十六數,你也說今年的人數已比往年少了一半還要多,你所謂的好苗子,在本閣看來也都不過如此,本就只有這麼多人,難道你還要把他們全都弄死了以後,再讓本閣主親自出島去抓人回來訓練?”
“屬下知錯!!”
“既然知錯那還站著做什麼,還不叫人去趕快回去拿藥,今日先看到這裡本閣主有些累了,回去沐浴!!”
“是,閣主!!”
輕淼垂頭恭敬領命起身出了鹿欄,未敢再說哪怕半個字。
銷魂住的地方極大,和宮裡的殿宇那比起來當真也是差不離了,而那房間裡最大的便當是那張床,估計夠七八個人橫躺,浴池便連通在房間的旁邊,據說是因為她覺得如此更方便,碩大的浴池裡早就灌滿熱水,銷魂不喜歡泡溫泉,這浴池的水卻是真真是人燒出來的熱水。
灌滿了整個大池子,那水面還漂浮著新鮮的花瓣,看起來都是剛采,有的花瓣都還凝著露珠。
輕淼被摒退出去,看著那緊閉的房門,再垂頭看自己身上的傷,女子緊緊咬著唇瓣,門內雪鷹看著女子離開時的臉色和所行的方和,輕輕的蹙了蹙眉,待人走後這才回到內室。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有可能會引起他們對你的懷疑,這個輕淼應該是銷魂的心腹,如果她懷疑你的身份,那將會給我們的計劃帶來很大影響,就說好我們只負責找到關押的地方,你為什麼要在那裡動手??”
雪鷹沉著臉,聲音裡滿是質問:“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只要再撐幾個時辰就可以把他們全都救出去了,你卻對輕淼動手,若真出現意外,你知不知道不止計劃會受影響,到時有可能會死更多的人,那些不止是我們自己人,甚至還包括那些孩子!!”
男人聲音冰冷中透著凌厲。
從來不把人當人看的銷魂,又怎麼可能會突然間出手救人,還那樣對付他們自己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別說是他們,就算換作是他,他也絕難地懷疑絕對會多想的。
看輕淼離開的時的臉色,明顯已經對花有容起了疑,銷魂主管銷魂殿不假可是這島上還有個無情島主,若然他們真發現什麼,其它的且先不說,難保他們不會率先對那些孩子下手。
那他們做的還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