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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死而後生
殿外濃煙滾滾,燒盡的都是岳璃歌的心血,卻不低楚霄玉這萬箭穿心又一次,斷送春芳卻在火中凜冽,一朝春滅意。
他小心翼翼替她戴上鳳冠,整了又整,他心細如發,替她理好不平的領口,二人執手相看笑眼,情意濃濃。
二人有多濃情蜜意,岳璃歌便覺得自己此時有多礙眼,“如今呢,是要我進冷宮嗎…”
她以為自己一生都會這般順下去,談不上大幸,卻無大悲大哀,峰回路轉,她卻被她枕邊人推向谷底,推向大悲大哀。
“冷宮…”寧嘉柯口中喃喃,頭一轉,注視著伏在地上的岳璃歌,眉飛色舞道:“我要你死啊。”
“嘉柯,封後大殿是片刻也誤不得。”
“那她呢,霄玉,皇上,你還要留著她嗎?”不論是那一聲霄玉,還是一聲皇上,哪個男人也抵不住這酥骨般的嬌聲。
“不留,要她死就死吧。”楚霄玉不顧岳璃歌愈加詫異驚恐的面容,輕描淡寫一句:“來人,賜死。”
那是她望他的最後一眼,一眼萬年。
在此前,在他做出那個荒唐的決定前,她都抱著微弱的希望,或許他會告訴自己一切皆是一場鬧劇,他深情不變,他們六年情分不假。
殿外,雄雄烈火燒的桃木劈啪作響,在岳璃歌眼中火光明滅,她掙扎著,卻被人狠狠掩住口鼻, 烈火燒遍了整個青霞宮,她好像聞到了桃花的清香,夾雜在濃濃煙塵中獨秀的芬芳。
她善待人一生,最後卻不能善終。
“我恨你們!”岳璃歌拼死掙扎喊出最後一聲,看著那雙璧人執手遠離的身影,灌入鼻腔的濃煙不再有桃花的清香。
…
“歌兒,委屈你嫁給我。”
“不委屈,何來委屈,只要你願以真情付於我。”
“我楚霄玉,定不負你。”
那年桃花下,郎情妾意,她以為那是結局,那便是永遠,一直深信不疑的,卻換來沉重一擊。她再也無法喘息,腦海中盤旋不去的只有一個念頭,若有來生,加倍奉還。
今宵酒醒何處,不知處。
“藥啊!藥呢,小姐這手上這片天花愈加厲害了!”
“來了來了!冰水來了!”
耳邊嘈雜,岳璃歌雙眼迷蒙,隱約間她能看到無數忙碌的影子出出進進,這是哪?她疑惑,是地府嗎…
“小姐?小姐…”有人在岳璃歌耳邊輕喚,她聽得出,這是初初的聲音,是初初。
漸漸,岳璃歌身子有了些許力氣,睜開眼細瞧,坐在她身邊的確是初初,一屋子的人都一臉擔憂瞧著她。
這裡是丞相府…
“小姐!你身子可有好一點?真是嚇壞我…”初初緊張地握住岳璃歌的手,岳璃歌的手很涼,就像剛從陰曹地府裡拖出來的身子,冰冷冷沒有絲毫溫度。
岳璃歌聲音有氣無力,弱弱回道:“我…我這是在王府?…”
“是,小姐你在王府,手怎會如此冰涼!來人,快來人!得過天花的都近前伺候,拿被褥來!”
天花…
岳璃歌記得,她得天花那年十五,熬了整整四個月,才算留了這條命。
現在她為什麼又回到丞相府,為什麼是她十五的時候,是回憶?…
岳璃歌硬撐著虛弱的身體離榻,坐起看著床邊的銅鏡,鏡子裡的是她,年少如初。
右額際沒有那塊醜陋的傷疤,一襲白衣是當年,只是眼底的神不再似當年透澈,那雙眼裡的憤懣哀怨,無助悔恨,濃濃的在眼中緊鎖。
“小姐,你快躺下,你穿的薄,太醫說了切不可染上風寒,這才將您從鬼門關裡拉回來,您就聽初初一句話。”
岳璃歌定定躺在床上,腦海中閃現不斷的是寧嘉柯和楚霄玉離開的背影,還有整個青霞宮的雄雄烈火,一片花海葬做火海,一片痴心錯付於人。
在屋裡躺了好幾日,岳璃歌身子算是不再虛弱,四肢也有些力氣,膳房每日送來的膳食多少也能吃下些,一直提著心的初初總算不再憂慮。
“初初,你去藥房取當歸,若有龍膽草也一並取來。”岳璃歌對著銅鏡,素手輕輕拂過脖頸處的紅點,雖然天花留下的水泡已經漸漸消退,只是有些地方不免會留下小小疤痕,這些是對肌膚膚質有好療效的中藥,上回她特意問了太醫。
“小姐要這些做什麼?”
“對了,再拿些茉莉、玫瑰花瓣來。”
初初站在岳璃歌身側一臉疑惑,仔細思索,忽的露出笑顏,問:“小姐是不是嘴饞了想吃花凍?”
岳璃歌無奈搖頭,嘆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般愛吃?我這是用來做正事。”
初初嘴一撇,嘟囔:“好好好,知道了,我讓瑜兒去要。”
“記得,要的時候別引起別人注意。”岳璃歌又囑咐了幾句,眼下眾人都沒發現她的變化,所以她還需隱藏,一步一步慢慢來,成大事,怎麼能急於一時。
一陣微風卷來,吹的簾幔輕搖,風帶著桃花香卷入岳璃歌心底,原本平靜的心暗暗抽痛,她腦海中滿庭的桃花樹一夕赴葬火海。
“小姐,秋玉姑娘在門外候著,說是二小姐有東西給小姐。”進門換香爐的瑜兒稟告。
聽著名字初初露出厭惡神色,嗤之以鼻,不滿道:“怎麼她身邊的人有空來?按了什麼心?”
“初初,去將我的玉花膏取來,迎人家進屋。”岳璃歌倒是不驕不躁,神色淡然自如。
“大小姐,這是二小姐托人從西域帶來的白膠,說是專門治療天花的。”秋玉將一瓶青瓷罐遞給初初。
看著青瓷罐,岳璃歌神色略變了變,合了自己手裡的玉花膏的罐,轉而化成眼底一抹淡笑,道:“好,謝謝妹妹一番好意,初初你收好。”
見岳璃歌不用,秋玉並未想著離開,只立在門口,說:“二小姐一心想知道大小姐用了的效果,不如大小姐您先試試?”
“哎你…”
“初初。”岳璃歌攔下初初,拿過她手裡的青瓷罐,在臉上塗了一片,莞爾道:“這般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