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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疑惑
郁勝過有個習慣,就是每晚睡覺時喜歡把白天經歷過的事情在腦海裡細細地擼一遍,就跟放映機一樣,重新播放一遍。
在這樣的播放過程中,他可以將自己置身事外,以一種旁觀者的角度去審視這些事情的前因後果和處理方法,找出自己做的不好的地方,在心裡模擬再次遇到這樣的事情時該有的態度及辦法。
毋庸置疑,他的這種自我反省的方法和態度,正是讓他在警察學校取得優異成績的一大法寶。
霍剛逃跑的時候,白無暇就站在他的身邊,他記得那個女子好像是帶有槍的。可是她沒有開槍,那麼就說明對方的確是故意放霍剛逃跑。
不過真的像她說的,是為了順藤摸瓜嗎?
他不記得上頭有過這個指令。
雖然上頭再三關照,說要他一切都聽這個白無暇的,要不惜一切去配合對方,但是,連追趕下都沒有,霍剛不會懷疑這是個圈套嗎?
霍剛干買賣屍體這行時間不短了,像他們那樣的人,那警覺性只怕真的就是連睡覺都是一眼睜一眼閉的,霍剛會上當?
郁勝過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他把事情前後反復思索了三遍,仍舊找不出來。
心中有些焦躁,耳邊是山風的呼嘯聲,凄厲的跟狼嚎一樣。
郁勝過聯想起了初中時看的那本名著《呼嘯山莊》。
呵呵,現在自己住在這大山的農戶裡,聽著嗚嗚的風聲,倒更貼合這本書名呢。
思緒漸漸游離,他也漸漸泛起了困意,雙眼閉合之間,耳朵敏銳地捕捉到了夾雜在風聲裡的一絲異響!
有人開門,並且走動的聲音!
郁勝過豎起了耳朵。
那人腳步極輕,是個年輕人。落腳力度不沉重,是個女人——女人?郁勝過忽地坐了起來。
這裡活著的人一共就五個,女人只有夏芷若和那個神秘的白無暇。
夏芷若就在自己地鋪前的木板床上呼呼大睡,那麼那個女人是誰還用問嗎?
這麼晚了,白無暇不睡覺還走出去干什麼?這山裡雖然沒有大型的野獸,可是狼總還有的,這女人就不害怕嗎?
郁勝過忽然想起一件事:這個白無暇自己從沒見過,上頭也沒給他看照片,所有一切都是對方自己介紹,以及自己的先入為主。
他記得聽那些同學前輩們談論過,說這個女的天賦異稟,有特殊的本事。
暗示的意思,自然是指能看見正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可是從見面到現在,他並沒看見對方有那種本事——嗯,如果用細鋼絲吊起她自己,以及搬弄那個屍體嚇唬人可以算的話。
但是,那原本嚇的女友半死,自己也以為是真的靈異懸浮,對方不也向他們揭了底嗎?根本就是個騙局。
那麼,這個白無暇會是真的白無暇嗎?
心裡生了狐疑,他再也不能安靜地躺下去了。
郁勝過瞧了瞧夏芷若,見對方睡的正香,便悄悄地翻身起來。
……
郁勝過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她在干什麼?
夜風中,星空下,懸崖邊,那個衣衫翩翩,隨風起舞,像個精靈一樣的女子——她到底在干什嘛?
精神病嗎?郁勝過大惑不解。
傍晚那個身手利落的白無暇,怎麼看都不像是個不正常的人啊,為什麼現在做著這樣不正常的事,給他這種不正常的感覺?
如果對方是個藝術家,現在這種行為他可以理解。尋找靈感嘛,這是藝術家們最正常不過的事。
但是,對方不是藝術家,她只是個即將畢業,被特調來協助辦案的法律系學生啊!
郁勝過愣怔在門口,就那麼看著對方在自己的前面扭動著柔美的身體……
彎腰、斜跨……面前女子張開雙手,像是在捕捉山風和空氣,指尖劃著大大小小的圓圈和高低起伏的線條……
郁勝過忽然覺得自己竟然看懂了一些東西,比如那劃動的指尖,他恍惚覺得那指尖上有什麼在湧動在流淌。
這真是件奇怪的事。他搖搖頭,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但是那女子現在的危險不是他的錯覺!
風中的舞姿雖然說不上多麼妖嬈魅惑,但在這樣一具年輕軀體上,終究是美麗的。
這樣的美麗此時卻駕凌在危險的懸崖上,讓郁勝過心驚膽戰。
“你在干什麼?快停下!”他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伸出鐵臂,緊緊地摟住了那個在懸崖上搖搖欲墜的女子。
……
“很討厭,有人來了……我該走了,記住我教給你的,記住去生死門,找回我們的雙生骨。”
女人說完,隨即無聲。
下一秒,白無暇就落進了一個炙熱的懷抱裡!
“你干什麼?”白無暇驚詫地看著那環抱在自己腰間的手,問對方。
“你還問我干什麼?該是我問你要干什麼才對!”郁勝過有些莫名的氣急敗壞。
“我,我沒干什麼呀!”說了這句話,再低頭一瞅自己身處的位置,白無暇急忙改口,“我就是換了個地方一時睡不著,起來吹吹風看看夜景而已。”
看夜景吹風?能看到懸崖上來,還在懸崖上跳那樣的舞蹈,難道是在表演雜技嗎?
郁勝過看著白無暇不說話,只是指指她腳下,眼中的不信即使是在朦朧的星空下也能看清三分。
大概自己也知道這話說出來沒有讓人信服的力度,想了下,白無暇決定對郁勝過透露一點點隱私,用來交換對方保守秘密。
“實話告訴你吧,我有個毛病,就是,”白無暇用力吸了口氣後才說:“夢游!我想你應該知道夢游症的情況,那是不可控制的。”
“所以,我看見那樣古怪的你,原來是因為夢游?”如果是這樣,倒是說得通了。
白無暇點頭,然後反問:“剛才的我很古怪嗎?”
“不是很古怪,是非常的古怪!你知道我看見你時你在干什麼嗎?你在跳舞,在懸崖上面跳舞!”郁勝過回憶著剛才的情景,仍然覺得心驚肉跳。
竟然被他看見了……白無暇低了頭不知該怎麼辯解才好。
夢游就算了,誰夢游像你,夢到懸崖上還跳舞!這要不是發生的主角是自己,白無暇都想說一句真是個奇葩了!
“對了,你夢游裡跳的那個舞是什麼啊?感覺跟影視劇裡那些少數部落祈禱一樣。”郁勝過回憶著問。
他實在是好奇,竟然有人在夢游裡跳舞,還是跳的那種帶著某種祈禱含義的舞姿。
其實他心裡更想說,怎麼那麼像跳大神呢?不過他情商沒那麼差勁,所以才婉轉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白無暇啞然。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這個,畢竟像她這樣的,大概除了精神病這個詞,就再沒有能解釋的完美的了。
山間的風依舊呼嘯,帶著特有的冷涼。白無暇發現自己此時的曖昧姿勢,急忙掙開,一邊道謝一邊往後退開。
白無暇卻忘記了身後就是懸崖!她往後一退,頓時身體失控,向後栽倒下去!
“小心!”郁勝過眼見不妙,急忙伸手一抓,奮力抓住白無暇的手腕,往自己懷裡使勁一帶。
白無暇腳步一空,立刻知道不好,當即腳下用力,身體努力前傾,想把自己穩住。
她沒想到郁勝過那麼用力抓住她手腕,一下子就撞進了郁勝過的懷裡,比第一次還要嚴重。
如果說第一次姿勢看起來像曖昧的話,那麼這一次就十足十的成了曖昧了。
所以夏芷若的一聲尖叫,讓兩人更加尷尬!
“你們,在干什麼!”
夏芷若驚怒交加。
她做夢也沒想到,只是一覺醒來就看不見陪伴在身邊床前的男朋友了!
想到這個陌生的地方,還有逃走的霍剛,夏芷若擔心郁勝過會不會遇到什麼。
她再也睡不著,翻身起來走出房門,卻看見大門開著。
難道勝過是因為案情心中煩躁,去門外吹風嗎?
心裡罵了句“工作狂”,她走出大門,借著微弱的星光向四周圍探尋郁勝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