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楊府嫡子(四)

   “姐姐,你待我的恩德,晨玉一定會湧泉相報。”楊晨玉的眼中沒有了淚水,只有復仇的火焰。他狠狠地磕了三個頭,站起身大步走進前廳,來到老夫人面前,再次跪下!

   “老夫人,晨玉方才一時衝動,說錯了話,請老夫人責罰!”

   楊老夫人似乎也被晨玉這副模樣嚇著了,忙叫他起身。這是她唯一的孫子,她如何能不疼!“好孩子,起來說話,你今日遇到這樣的事兒,也不能怪你。”

   楊晨玉給老夫人認了錯,立刻轉身面向千玉天!

   千玉天被楊晨玉嚇得退後了一步,被身後的楊千愛扶住了。

   她本已經繃緊了身子,就等著楊晨玉發難了,可沒料到楊晨玉竟然二話不說,撲通地跪了下來,磕了個頭。

   “這......這?”千玉天這下可是完全沒料到,楊晨玉本該恨她入骨,怎麼反倒給她磕頭?

   楊晨玉抬頭,眼睛中是刻骨的恨意,但卻露出了笑容來,高聲喊道:“從今往後,母親便是我的娘親,孩兒一定會孝敬母親,做母親的好兒子!”

   “快起來,快起來!”千玉天忙彎腰去扶楊晨玉,楊晨玉順勢搭上千玉天那條傷了的手臂,將那袖口一番,繃帶一扯,竟露出下面的傷口來!血淋淋的一條刀傷!

   千玉天大驚失色,大喊道:“你這是做什麼!”

   楊晨玉笑著說道:“孩兒聽說母親受了傷,但沒親眼看見傷勢,心裡放心不下,孩兒手上有五皇子賞賜的玉肌膏,願意獻給母親!只求母親快些康健!”

   這一番話,是千玉天母女兩個萬萬想不到,楊晨玉會說出口的。就連楊千予,也沒想到楊晨玉這般能忍。楊月蓉本來一聲不吭地坐在後面,看見這一幕,眼光閃爍,笑著說道:“弟弟都這樣說了,何姨娘既然沒了,母親可不就是弟弟的親娘?若是以後弟弟有個什麼差池,母親可要擔好做娘親的責任了。”

   這話其中的意外,便是說如果楊晨玉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千玉天作為母親,可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千玉天臉色變了數變,最後還是陪著笑說道:“好孩子,快起來。從今兒往後啊,我就是你的親娘,我會替何氏好生地照顧你,這膝蓋別跪壞了,怪叫人心疼的。”

   楊千予看了看楊月蓉,知道方才那番話,便是楊月蓉徹底地站了隊。不過想來也是,千玉天母女兩個定然容不下她,楊晨玉方才的表現,又格外地令人欣慰,可見將來定然會有出息,楊月蓉在此時賣個好給楊晨玉,將來若是楊晨玉當真鬥倒了千玉天,她也少不了好處。即使楊晨玉鬥不過千玉天母女,反正也影響不了她這個祝家的媳婦兒。

   楊月蓉似乎發現了楊千予的審視,朝著楊千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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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一聲馬嘶,五皇子出去追那守門的小廝回來了,眾人都想著門口看去,卻見五皇子孤身一人,沒帶著任何人回來。

   “那小廝在回家的途中掉進水溝裡死了。”齊景杭低聲對楊千予說。

   這唯一的線索,現在也斷了。楊千予瞥了一眼千玉天母女,心裡冷笑,上前去給老夫人福了一禮,說道:“既然現在事情已經拾掇的差不多了,我們夫妻也就告辭了。今夜老夫人和母親都受驚了,大家也都早些休息,別誤了明兒的正事。”

   “好孩子,難為你大半夜的從王府跑來。”老夫人點點頭說道。

   楊千予和齊景杭離開了相國府,齊景杭本以為可以回去睡覺了,可卻看見楊千予出了大門之後,鬼鬼祟祟地回頭張望著。

   “你又想做什麼?”齊景杭心裡覺著好笑。

   “沒人跟上來,咱們去個地方。”楊千予說。

   齊景杭念頭一轉,便清楚楊千予想做什麼,問道:“你想去挖墳?”

   楊千予點點頭,嬌小的鼻子一皺一皺的。

   “雲衣雲暢,去楊家得到宗陵瞧瞧,可有人把守著麼?”

   如今剛出了事,就怕有人在宗陵哪兒守衛,若是那般,只怕這掘墳不成,反倒把自己落得個意圖盜墓的罪名。雖說一個姨娘也沒多少陪葬,但是以五皇子和五皇子妃這般的身份,若是傳了出去,恐怕不太妥當。

   雲衣雲暢得了命令,應了一聲,立刻便趕在前頭去查探了。

   兩人回來,說道:“墓園裡面沒人把守。”

   楊千予和齊景杭這才過去,見到不遠處有一座新墳,查驗一番,上面也沒有墓碑。

   何氏死的突然,墓碑都還來不及准備就讓千玉天草草葬了。這墓定是何姨娘的無疑。

   “挖!”楊千予下定了決心,叫雲衣去旁邊望風,自己和齊景杭,還有雲暢開始掘墳。

   埋得草率,這墳挖起來也頗為迅速,沒多一會兒,便露出了下面的棺槨。

   “本王身為大樂國堂堂五皇子,竟然陪著你在這裡挖一個姨娘的墳。”齊景杭拍了拍身上的土,笑著將那棺槨的蓋子推開。

   “這般的遭遇,恐怕若非與我在一起,你這一輩子都不會有!”楊千予說道,叫雲暢去馬車裡提了燈籠過來,光照進棺材裡,何氏的臉色青白,倒是頗為嚇人。

   “王妃,這地方太滲人了,咱們究竟在找什麼?”雲暢身為暗衛,砍人都不怕,倒是被這死人給嚇得不敢上前。

   “看傷口。”

   三人湊在一起,楊千予指著何氏胸口的那片血跡,對雲暢說道:“雲暢,你將何氏的衣服扯開!”

   雲暢打了個哆嗦,畏畏縮縮地伸手念道:“無意冒犯,無意冒犯。”

   那衣服一扯開,下面的傷口很深,切面是個利索的三角形。

   “你看出了什麼來?”齊景杭問道。

   “這是刀傷。”楊千予說道:“你看那傷口的形狀,還不是一般的刀,像是軍隊裡面的,這比較寬的位置,分明是那軍刀的血槽。”

   “你對軍刀也有研究?”

   楊千予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說道:“我可是千老將軍的外孫女。”

   “倒是忘了這一茬。”齊景杭點點頭,說道。

   楊千予指著那傷口接著說道:“你們看,這刀刺過去,厚脊短刃,所以傷口程三角形狀,刀身帶有血槽,血都從血槽流出,血跡也很干淨,沒有噴濺的跡像,這樣的刀在軍中很是多見,而江湖上的鐵刀多是寬頭曲身的刀型,這樣的刀傷人,傷口是月牙形。”

   齊景杭和雲暢齊齊點頭。

   “可見這凶手的兵器,是一把軍刀。”楊千予說道:“但奇怪的是,方才楊晨玉掀開千玉天的袖子,千玉天手臂上的傷口,並非是軍刀所傷。”

   “這樣的疑點,已經足夠判定千玉天在撒謊了。”齊景杭點頭說道。

   “那賊人根本就沒去過西院,千玉天手臂上的傷,不過是她的障眼法!”

   若是千玉天手上的傷口與何氏的一樣,倒是能夠證明那賊人去過西院,但現在千玉天手上的傷明顯並非與何氏同出一轍,那麼不管是其他人所傷,還是千玉天為求摘清,自己下手劃傷自己,那賊人從西門進入西院的說法,都不在可靠。

   那凶手定然是從東邊進來的,所以才能在得手之後及時逃走。

   而那守門的小廝,定然是看見了什麼,才遭到千玉天的滅口。西門距離西院那般近,那小廝多半是看見了千玉天自己劃傷自己的場面!

   再或者,是看見了有人拿著刀劃傷千玉天,他看見了那人的臉,而這個人定然是他所認識的!

   這樣一來,一切便都明朗起來。

   “可是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雲暢不解地問:“咱們又不能告訴人家咱們掘了墳?就算是大理寺的人來了,楊家人不許,還是不能讓他們看到這證據。”

   楊千予笑了笑,將那棺蓋合上。

   “這些就算不能立刻給何姨娘申冤,但在將來,也足夠成為咱們手中的武器,成為刺向那惡毒女人的利劍!她要比任何人都怕,怕自己做的事情,被別人知道!她越是這樣遮掩,就越是證明她心虛!”

   “總有一天,這證據會變成鐵證如山,何姨娘的案子,最後還是要由晨玉親自來做個了斷!”楊千予的眼神是那樣的堅定,好像沒有什麼能夠阻擋她,也沒有什麼能夠摧毀她。

   這樣的千予,會讓任何人為之傾倒。

   齊景杭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想,又是欣慰,又是難過。欣慰的是,千予越來越讓他欣賞,越來越像顆磨礪好的珍珠般,大放光彩。而難過的是,千予現在還不能完全接受他,而這樣美好的千予,總是讓他覺得若即若離,不知道什麼時候,仿佛她便會消失不見了一般。

   “把土堆回去!咱們回府!明日楊府認子,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楊千予招招手,說道:“千玉天不會這樣善罷甘休,簡簡單單地認下楊晨玉的,等到明兒晨玉成了嫡子,他的安危咱們也要保證好才行。”

   “叫他住進咱們王府裡不就成了?”雲暢一邊將土蓋回去,一邊說。

   齊景杭搖搖頭,似乎很不贊成。

   千予也說道:“不成,雖然這樣是最穩妥的辦法,但他畢竟是楊家的兒子,況且若是一直被保護的密不透風,也沒法磨練他。”

   “只有直面自己的敵人,與之周旋,他才能有親手報仇的一日,否則他永遠都是被人保護的那一個,永遠也鬥不過千玉天的。”楊千予說道。

   齊景杭說:“我會叫羅虎派兩個暗衛,在暗處盯著,但是不到生死關頭,他們是絕對不會出手的。”

   楊千予點頭說道:“這樣也好,現在讓他多經歷些坎坷,將來他的回擊才會越強,他的意志也會越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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