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楊府嫡子(六)

   楊月蓉不等楊千愛說話,接著說道:“不過姐姐方才倒是說的沒錯,這嫡子究竟如何定,是我們楊府的家事,哪怕楊夫人,我的母親當真生不出兒子,那也輪不到各位夫人說話不是?畢竟各位夫人又不是楊家人,有些熱鬧能看是能看,但是安靜一點對大家都好,不然的話各位也瞧見了,未來的三皇子妃可是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呢!”

   “楊月蓉!你放肆!”楊千愛拍案而起,大怒道。

   “妾身給未來的三皇子妃陪個不是,三皇子妃可千萬別記恨妾身,也別記恨祝王府啊!”楊月蓉翻了個白眼,也起身拜了一拜。

   這樣的一出鬧劇可謂是丟進了楊家的臉面,楊月嫦埋頭吃飯,臉漲得通紅。

   楊千予也心煩,她起身離席,不管身後楊月蓉與楊千愛大吵的聲音,自顧自地向著東院的方向去了。

   這院子裡多了幾分蕭瑟,畢竟人去樓空,何氏已經再也回不來了。這些開著的杜鵑,蓬松的蘆藤,遒勁的松樹,都還跟往常一樣,只不過少了許多人氣兒。

   一個女婢背著身走著,見到楊千予愣了一下,立刻拜了拜。

   “二小姐。”

   這個女婢的聲音讓楊千予覺得分外熟悉,她辨認了一下,認出是以前何氏的大丫鬟,如意。

   “你這是要去做什麼?怎麼不在宴席那邊伺候著?”

   知道是何氏的人,楊千予神色上便有了幾分溫柔,開口問道。

   那如意神色凄然,又拜了拜,說道:“如今除了二小姐和少爺,也沒有誰會在這時候來東院了,奴婢不想去宴席那般熱鬧的地方,何姨娘走了,這全府上下除了您跟少爺,也沒有誰真的記掛她,為她申冤訴苦。”

   楊千予想起之前何姨娘對她的維護,不由得心中不忍。她扶住如意,說道:“只願何氏在天之靈,能夠保佑晨玉,平平安安地長大,成為一個有出息的,好為她報仇。”

   楊千予此時臉上的神情是那樣的悲憫,仿佛充滿了善良和慈愛的光輝,她身上素色的羅裙是專門為了何氏的喪期添置的,薄薄的白紗如同蟬翼,輕風拂來,那素紗便如雲靄般蒸騰飛揚。

   這樣清新而聖潔的美色,只怕任何一個男子見到,都會看的痴了。

   而這一場景,也恰好被路過的一人,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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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皇子齊景灝愣愣地看著前方的楊千予和如意,只覺得被這般美貌迷了眼,那前面不遠處的,哪裡是什麼五皇子妃,分明是從天上降下的妖魅,能夠惑了人的心神,讓人無法自拔!

   他很早以前便知道,這個嬌笑而倔強的姑娘,有這般能牽動他心的魔力,但從未有一刻像今日這樣,這般強烈地想要將她據為己有。

   可惜,他晚了一步,她是五弟的妻子了。

   如意看到了三皇子,忙扯了扯楊千予的衣袖,向著三皇子拜了拜。“奴婢見過三皇子。”

   楊千予向來對齊景灝敬謝不敏,見到了他,眉頭微微皺起。“你來這裡做什麼?”

   這裡好歹也是楊府的內院,三皇子一介外男,怎麼能夠一路走到這裡?

   “外面宴席上太過嘈雜,本王隨便出來透透氣,走了一走,竟在這裡迷了路。”齊景灝說道。

   “如意,領三皇子出去。”楊千予吩咐道:“三皇子,雖說您就快成為這楊府的姑爺了,但畢竟現在還是外男,這內院能不進,便不要進吧。”

   楊千予說罷,轉身想要離去,卻沒料到,三皇子上前幾步,伸手拉住了楊千予的手腕。

   “三皇子殿下!快放開二小姐!”如意一急,忙去撥齊景灝的手。

   這樣的接觸,已經是越了男女大防,更別說楊千予如今是齊景灝的弟妹了。

   “千予,我有話同你說。”齊景灝直視著楊千予的眼睛,說話的語氣不容拒絕。

   “我沒話同你說!”楊千予有些急,連忙用力想要掙脫,可齊景灝的手像是鉗子一般,牢牢地箍著她,根本掙脫不開。

   “你先下去!”齊景灝想要喝退如意,但如意如何肯在這時候走開,獨留千予一個人與齊景灝獨處?

   “齊景灝!”楊千予是真的動了氣,高聲喝道:“你放不放手!你信不信我立刻大嚷起來,叫前廳和後院的那些人都知道,原來三皇子是一個下流胚!纏著楊府出嫁了的女兒不放?”

   “你不敢喊的。”

   齊景灝篤定楊千予不會這樣做。

   楊千予的聰明,他是早有領教的,如果這個時候大喊大叫,驚動了旁人,那麼不管他們兩個有沒有私情,流言都會將她們綁在一處,傳的天花亂墜。到時候,人言可畏,皇室便要不容她。

   至於齊景灝自己,反倒沒什麼影響,不過會是與五弟齊景杭的關系更差一步罷了。以他與齊景杭的關系,這點差別也無甚所謂。而調戲弟妹之事,也不過是給他的風流史上面再添一筆,總歸他添這一筆的名聲,也臭不過太子去。

   這樣穩虧不賺的事,楊千予不會做。

   楊千予見他這般模樣,便知他是打定了主意,便揮揮手示意如意下去,問道:“你究竟有什麼事同我說?三皇兄,我記得我們之間不是這樣能夠說什麼悄悄話的關系啊?”

   見四下裡無人,齊景灝松開了楊千予的手腕,說道:“千予,你離開五弟吧。”

   “離開他,去哪裡呢?”楊千予冷笑道:“三皇子府嗎?”

   “只要你願意,三皇子府便是你的家。”

   楊千予嘲諷地看著一臉認真的齊景灝,站的遠了些,說道:“若是我沒記錯,三皇子馬上就要迎娶我大姐為王妃了吧?這個時候三皇子對我說這些話,莫非三皇子想悔婚?”

   齊景灝沉默了一會兒,陽光在他臉上打出陰影。

   不可否認,前一世若是齊景灝對楊千予說這樣的話,那麼楊千予保准會毫無理智地聽從齊景灝的吩咐。她曾經那樣盲目地愛著這個人,哪怕他將她一次有一次地利用,哪怕他待她並不周全體貼,她也未曾懷疑過自己的愛。

   “若是你願意同我在一起,我便為了你悔婚又如何?”齊景灝的話語那樣的深情,他的眼睛是那樣的專注。

   可是這些在楊千予的耳中,眼中,都是那樣的嘲諷。

   “我若同你在一起,必定已經更名換姓,不再是楊府的小姐了。這樣的我,對三皇子又有什麼用處?還是說,三皇子只要得到我身上的那枚玉佩,其他的都可以不在乎?”楊千予的眼睛又大又亮,灼灼的光彩似乎能夠燙傷人的心一般。

   她盯著齊景灝,從懷裡摸出一枚玉佩。

   齊景灝只覺得那笑容,那神色,那發絲手指,無一處不美!那手中持著的玉佩,羊脂的質地,竟然比不得她的手腕通透細膩!

   那便是他夢寐以求的陰陽玉佩麼?

   可為什麼近在眼前,他卻全然不見呢?

   該死,這個女人究竟是有什麼妖法?

   齊景灝的心,亂了。

   齊景灝曾經也認為,自己之所以這樣對這個楊千予耿耿於懷,念念不忘,只不過是因為她是千老將軍最寵愛的外孫女,又是楊相國的嫡女,手中很有可能持著那枚能夠調動千家軍的陰陽玉佩。

   但現在,他問自己的心。

   似乎之前所想的,都是他想要拜托事實而想出的借口!

   而那無法掙脫的事實就是,他已經不可自拔地愛上了這個女人,哪怕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他也想要得到她!

   可偏生,他這般痴狂執念,那女人的聲音淡漠,傳入他的耳中。

   “真可惜,三皇子。”楊千予將玉佩收好,眉眼如初。“我,和我的玉佩,一樣都不會是你的。”

   三皇子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先前離開的如意,已經帶著雲衣雲暢還有五皇子大步趕來了,原來方才如意離開後,便去前廳找到了五皇子,附耳告訴他後院的事情。五皇子立刻便離席,帶上雲衣雲暢一同趕過來。

   “三皇兄,本王倒不知道皇兄什麼時候這樣喜歡拉著本王的王妃談天了。”齊景杭將楊千予護在身後,輕笑著與齊景灝對峙。

   “不過是說些家常,皇弟不必在意。”齊景灝見時機已逝,也不便逗留,便拱手行了個禮,轉身離去了。

   齊景灝走後,齊景杭沉著臉將身後的楊千予拉出來,狠狠地打了她屁股兩下。

   “齊景杭!你竟然打我!”楊千予不敢置信地張大眼睛捂著屁股,又是羞又是氣!

   “該打!明知道他不懷好意,怎麼還能放他與你單獨相處!若是他有歹意,如意回來的晚了,或者如意找不到我,你怎麼辦?”

   齊景杭明顯是有了怒意,聲音中的焦急分外明顯。

   楊千予嘟著嘴剛想給自己分辨,卻又立刻被齊景杭扯進懷中去,緊緊抱住。

   “別信他,也別離開我。”

   齊景杭緊緊擁著楊千予,也只有這樣的時候,楊千予才能清楚的感覺到,這個一直以來看似無所不能的男人,也有這樣脆弱和恐懼的時候。

   楊千予回抱住齊景杭,輕輕拍了拍他。

   “你放心,我不走。”楊千予說:“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是盟友呀!”

   齊景杭可不僅僅想與楊千予做盟友,只不過現在時機還不成熟,怕貿然激進,嚇壞了她,又怕嚇跑了她。

   齊景杭松開千予,拉著她說道:“我們快些去宗祠吧,認子儀式馬上就快開始了。”

   “好”楊千予的笑容燦爛。

   不管今後如何,至少現在,她依舊是眷戀著這個人的。楊千予回握住齊景杭的手,他那手掌溫暖,似乎能夠包容她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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