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山雨欲來

   “朕的這個太子啊,到底還是沒能得到楊家的支持。”皇帝嘆著氣,走入房中。

   李公公跟在身後,低著頭說道:“皇上在擔憂,太子的事兒?皇上還是盛年,何必過早擔心?”

   “朕已經不是盛年了。”皇帝說道。“朕自己的身體,心裡還是有數的。”

   楊家這樣決絕地與太子翻了臉,在朝堂之上彈劾杜知禮,太子可以說是與之徹底對立了。皇帝有心護著太子,但楊府畢竟是勛貴世家,聯系著三皇子和五皇子兩個皇上的兒子,這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這一番敲打之意,終究也沒能打下去。

   “李德全,你說太子,朕是不是應當給他另謀出路了?”

   皇帝這一問,問得突然,李公公可不敢妄自議論。

   好在皇帝也沒想聽一個宦官的回答,自顧自地在榻上躺下,喚來貼身女官給他揉著太陽穴。

   但是李公公明白,太子這下,恐怕是要麻煩了。

   皇帝一直對齊景天多加忍讓,哪怕他再愚鈍,再荒唐,也還留著他太子的位置。不過是想著即使這個兒子不成器些,但好歹是嫡長子,是他的第一個兒子,哪怕糊塗些,還有老三和老五兩個弟弟輔佐著,楊相國和納蘭家也可以幫襯,再加上杜家,蔣家高家這些,總還是能夠撐得住。

   但現在太子得罪了楊家,等同於是將自己生生與兩個弟弟,和相國這樣的權臣割裂開。

   這樣的話,日後若是太子登基,皇位坐不坐得穩倒在其次,恐怕這社稷要生亂啊!

   皇帝只覺得心裡煩悶,突然心口一絞,一陣劇痛突然襲來!他捂住胸口,臉色瞬間蠟黃,豆大的汗珠瞬間滴落下來!

   揉著太陽穴的女官發現了這一情況,一瞬間手足無措,忙去叫來李公公。

   “傳太醫!傳太醫!”李德全立刻高聲嚷道。

   “住口!”皇帝喝道。

   “皇上!您看看您這都疼成什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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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聲張,偷偷叫人去請張御醫來。”皇帝忍著痛說道:“這件事,不准傳出去半個字,否則當心你們兩個的腦袋!”

   這日子便這樣又平平淡淡地過了幾日,那杜知禮說要查案緝凶,可到頭來終究是一無所獲,倒是在東市和西市各擒了幾個毛賊,也算是給這京城的治安有個個交待。

   楊千予將那夜裡自己在陵園的發現系數告知了楊晨玉。

   聽聞這一切都是千玉天的詭計之後,楊晨玉的小臉上沒有多少哀戚之色,他立誓道自己總有一日會手刃仇人,為何氏報仇。

   齊景杭的傷也全然好了,只可惜那丸前生渡,依舊沒什麼進展。

   這一日是朝花節,齊景杭便帶著楊千予進了宮,來與皇上一同過。

   這朝花節是大樂國在秋季盛行的感恩之節,在這一日為人子女的,要與父母一同,在河中放燈,乞求父母平安如意。也有人在朝花節與心愛之人一起,感恩對方相守不離。

   這一日京城之中張燈結彩,到處都是一片喜氣洋洋。

   “杭兒這後背上的傷,可是都好啦?”皇上笑著問道。

   “父皇,本就打的輕,自然好的也快。”齊景杭與皇帝相互喝了一杯。

   也就只有在這樣的節日,齊景杭才會忍不住喝著一盅酒。

   齊景杭看著旁邊楊千予一臉不贊成的神色,對皇上道:“父皇,當初您打兒臣,您這兒媳可是把您給埋怨壞了!”

   “哈哈哈哈!”皇帝開心地大笑道:“你與千予的這份感情,倒是著實令人羨慕。千予,你可千萬別怪朕,都是這小子自己開口,叫朕打他,說什麼要平息此事,不願意牽連甚多。”

   “父皇怎麼能真打,五皇子身上還病著呢。”楊千予見這兩父子一片親昵,膽子也大起來,撇撇嘴說。

   “杭兒,你瞧瞧!她還怪朕!你快幫朕說說!”皇帝也不生氣,反倒更加高興了。

   這三位皇子裡,他最疼的便是這五皇子。其他人對他都多有拘謹,唯獨這老五,平日待他親昵得很,多了幾分像父子,少了幾分像君臣。

   太子他也是疼愛的,但是太子太過頑劣,扶不起來,他總是操心著,哪裡會有這般同太子一起敞開大笑的時候。

   至於三皇子,在他面前是守禮守節恭恭敬敬,挑不出一絲錯處,可卻少了許多情分。

   皇上正想著,就見皇後攜著太子,德妃攜著三皇子前後來了。

   “兒臣見過父皇。”

   “嬪妾見過皇上。”

   “都起來吧,都坐!”

   皇上見到人齊了,也各自敘了幾句話,只不過太子和三皇子所答,一個叫他心中惱火,一個叫他倍感無趣,也就沒了方才的笑意。

   太子最近被皇後督促著辦了幾樁事情,雖然得罪了些人,但是事情處理的也算是有始有終,總算是在政績上填了幾筆。

   三皇子依舊是對朝政漠不關心的樣子,被皇帝派去整頓工部,也沒有做出什麼名堂來,不過是無功無過。

   皇帝還是覺得五皇子齊景杭最為得力,但可惜身體病弱,否則倒是可以讓他省省心力了。

   “杭兒,既然你身子也恢復了,那麼現下正好有件事情,朕交給你去做。”

   太子一聽,父皇這是又要重用五弟,心裡一急,忙搶著說道:“父皇,五弟身子不好,您還是讓他休息吧。有什麼事,您讓兒臣來!”

   齊景灝在心裡冷笑兩聲,暗道蠢貨。

   齊景杭也樂得推脫,說道:“皇兄這般關心,倒是讓我也想偷偷懶了。”

   皇上瞪著眼睛罵道:“朕不許你偷懶!這件事情非你不可,太子,你便跟著幾位大人把之前交給你的都辦好,不要給朕找事情就夠了!”

   齊景天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是被旁邊的皇後給按住了,皇後柔聲問道:“皇上,究竟是什麼事,有什麼臣妾能幫的上的地方麼?”

   皇帝舉舉酒杯說道:“是北邊的大石國,他們要派王子來我國拜訪大石國之前與杭兒有過幾次往來,這次的事情非杭兒莫屬。等到大石國的得翰王子來了,杭兒你可是要一手安排他們的起居住行,還有要安排宴會的一應事宜。”

   齊景杭應下,這大石國就在大樂國北邊的草原,國民放牧為生,民風彪悍,不過向來與大樂國交好,幾年之內也都多有貿易往來。

   這招待使臣的事情,雖說不是什麼分權的職務,但也是份肥差,開國宴宴請使臣,戶部和禮部都要出銀子,還有主管外交的鴻臚寺,肯定都要交到齊景杭手裡去。這一來一回,多少權力被齊景杭收歸,可就說不清了!

   齊景天顯然沒想到這一層,他只想到父皇又要派五弟去做事了,而每次五弟做完事情,父皇肯定都要大加贊賞,而自己每次做完事,父皇都要斥責自己。齊景天內心不平衡,更加看齊景杭不順眼。

   而齊景灝顯然是明白這其中的利益得失,瞥了齊景杭一眼,暗自咬牙。

   德妃是個精明的,看了看齊景灝的神色,便知道這次的事兒又是個肥差,開口問道:“這大石國的來使,皇上可見過?長得什麼樣兒?臣妾聽說北方的人長得都像黑熊一般,粗曠的很,他們說的話也都與我們不同。”

   “確實如此。”皇上說道:“不過也不盡然。”

   “那大石國以游牧維生,終日長在馬背上,馬兒走到哪裡,家便安在哪裡。從前孩兒在西北軍時,曾經有幸見過大石國的軍隊。”齊景灝接話道:“那些騎兵悍勇無比,不輸我們的鐵甲衛。”

   齊景杭點頭說道:“大石國最出名的狼騎軍,據說是馴服了野狼作為坐騎,只不過孩兒還未曾得見。”

   楊千予一聽到狼騎兵,驀地想起,在前世時,確實聽說過有大石國來使覲見一事。而這位使節,便是被大石國成為捍狼王的得翰王子。

   得翰王子驍勇無比,年僅十余歲的時候,便成了狼騎軍的統帥,而後更是來朝,娶走了八公主,只不過可惜的是,不過數年,大石國王室內亂,得翰王子與八公主紛紛遇難了......

   而這大石國的新任掌權者,大石國的新國君,正是齊景灝一手培植的親信!大石國一個馬奴所生的奴隸!

   當初這奴隸空有一身本領,奈何脫不了奴隸的身份,只能在得翰王子身邊做個中將。等到得翰王子的父親傳位給得翰時,他先是殺了得翰王子,後軟禁了八公主和老大石王,自己帶著狼騎軍造反。

   有齊景灝背地裡的幫助,這個奴隸竟然成功了!他當上大石國國王之後,八公主和老大石國國王,便都死在了獄中。

   想起八公主那張花兒似的笑臉,和清脆無邪的笑聲,楊千予打了個寒噤。

   絕對,不能讓這件事再次發生!

   她就算阻止不了大石國的內亂,起碼,也要阻止八公主遠嫁異國!

   皇帝站起身來,看時間差不多了,提議道:“我們去城樓上看一看吧。”

   登上城樓,落日的余暉照耀著皇城,大街小巷上燈火的光那樣明亮溫暖,人民和孩子的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這個國家的一切都欣欣向榮,這個皇城之中家家戶戶都安定祥和。

   大街上很多人並肩而行,那條蜿蜒的護城河上,飄著許多的光輝,那是人們放的河燈,裡面寄托著人們的祝福和期望。

   楊千予心中似有所感,笑著說:“父皇您看,這些子民們都在河中放燈,來感恩父母生養之恩,感恩夫妻陪伴之恩,不如今日我們也都在御花園中放些燈,也寄托一下宮中眾人的感恩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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