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危局(三)

   牛武招呼雲裳海和白飛揚坐下,給兩人斟上酒,說道:“現在牛某只能躲在這裡,也沒有什麼好酒來招待兩位,還望兩位見諒。”

   “牛將軍怎麼不多安排點人近身服侍,這只留一個婢女,會不會不太方便?”雲裳海想試探一下牛武是否還留有後手,故意問道。

   “嗨,我牛武本就是一節粗人,這關頭哪裡還會講究那麼多。”牛武說:“再說了,現在外面風頭那麼大,人若是多起來,都要吃喝拉撒,若是暴露了,我豈不是得不償失?現在我的所在,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原來如此,牛將軍考慮周全,雲某佩服。”

   知道了這地窖裡面只有牛武和一個婢女,雲裳海眉目舒展,露出輕松的笑容來。

   白飛揚與他對視一眼,拔劍起身道:“對不住了牛將軍。”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牛武變了臉色,白飛揚的劍架在牛武的脖子上,他沒想到雲裳海回臨時反水,愕然地看向雲裳海:“雲公子,這......這是什麼意思?”

   “抱歉,牛將軍。”雲裳海眯著眼睛,笑得一臉狡黠:“我也是迫不得已,咱們就不要多浪費時間了,結束了。”

   “所以,當初你說的那些,都是偏我牛某人的?”牛武的眼睛瞪的好比銅鈴一般,當初他跟雲裳海密謀,牛武呈上假兵符,帶著真兵符潛逃,雲裳海自然不會將自己想要復興白國的目的告訴他,只是說三皇子聯絡上了白國舊部,想要奪位,到了宮變之時,要求牛武用兵符調取兵馬裡應外合,等到他登基稱帝,自然會讓牛武官復原職,甚至更進一步。這說法讓牛武很是動心,並且之前三皇子隱隱的示好之意,也讓牛武沒有懷疑雲裳海的這些話,所以當白飛揚以白國皇室的身份出現時,牛武更加沒有防範,反倒是更加相信雲裳海和三皇子了。

   他哪裡知道,雲裳海當初說的,其實全是謊言,雲裳海叫牛武帶著兵符逃走,目的確實是為了叫牛武煽起兵變,但不是為了三皇子,而是為了復興白國。

   雲裳海笑著頜首,:“牛將軍,這事兒可怪不了我,我不過是個幕僚,又能做什麼主呢?三殿下現在覺得,似乎將您的首級呈給陛下,要更容易得到陛下的信重。白飛揚,殺了他!”

   牛武只道吾命休矣,卻沒料到這一劍並未當真割下來,白飛揚冷冰冰地說道:“不能殺,他得活著去到陛下面前,跟陛下解釋清楚,跟那些污蔑五皇子的大臣解釋清楚。”

   “白飛揚,你這是害我!”雲裳海急道:“他若是活著,當初我給他謀劃的事情便要被人知道了!”

   “與我何干。”

   “你!”雲裳海氣結,指著白飛揚道:“我可是在幫你們!”

   “可也是你讓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的。”白飛揚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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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霉對你有什麼好處?”雲裳海怒道:“你也是白國人,我也是,而且我一直想著復興白國,你就算不跟我,也不能這樣害我!他若是活著,到了京城,我便會被天地所不容!”

   “你是三皇子的人。”白飛揚道:“你倒霉,三皇子也跟著倒霉,對我有好處。”

   雲裳海愕然,他算是看出來了,甭管這個白飛揚究竟是不是白國皇室,反正他現在是鐵了心的跟著五皇子了。

   牛武方才覺得自己必死,但一看事情似乎有所轉機,眼珠一轉,突然冷笑道:“我看你們兩個似乎也太小看我牛武了,你們當真覺得,像兵符這樣重要的東西,我會隨身帶著,並且毫無保護嗎?我告訴你們,兵符早就被我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若是我死了,就沒有人知道兵符在哪裡了!”

   白飛揚正覺得棘手,雲裳海卻大笑起來:“哈哈哈哈!牛武啊牛武,你還真是自作聰明!若是當真世上只有你一人知道那真兵符的所在,你一死,真兵符也就無人找得到,那樣的話,假亦真來真亦假,皇上手裡的兵符即使是假,也無法考證了!”

   白飛揚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如果真兵符就此消失不見,那麼假的兵符自然也就成了真。

   “白飛揚,還等什麼,快殺了他!你想拖三皇子下水,我們可以綁了這個婢女,要她到御前去作證!”雲裳海唇角一彎,冷笑說道。

   婢女哆嗦著,努力把自己縮在牆角,猛地聽見雲裳海提起自己,她哆嗦了一下跪下來,大聲哭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

   雲裳海是百般阻止牛武活著回到京城,白飛揚嘆了一口氣,說道:“不行。雲裳海,你走吧,我不阻攔你,你現在就離開大樂,到北方的大石國去,或者去西邊。牛武我是一定要押解進京的,他到時候怎麼說,我就無法決定了。”

   “你怎麼這麼糊塗!”雲裳海暴躁地說:“你以為你這樣做,就是對齊景杭有利麼?我告訴你白飛揚,牛武他不是傻子!他聽了這麼久,應該看出來了,你我此番來是為了五皇子來的,在他的認知裡,你與我都已經是五皇子的人!你說說,他是恨三皇子多一點,還是五皇子多一點?他到時候在殿前,會怎麼說?若是他自己逃跑被抓,不知道我的身份也就罷了,現在是你與我抓住了他,而我是給他謀劃的人,在他眼裡又是五皇子的人,他只要進了京,那些污蔑五皇子與牛武合謀的大臣所言,便坐實了!你明不明白!”

   太陽一寸一寸地過了西山,楊千予被綁在轎子裡,被暗衛護著抬進了三皇子府。雖然楊千予親口發誓說會自願跟隨,但齊景灝到底是不放心,用布蒙住楊千予的臉,叫羅英盯著。

   “呵呵,楊二小姐,你最好老實一點,不要耍什麼鬼把戲。”羅英微微掀開窗簾,壓低嗓子說道。

   楊千予的臉是絕對不能露出來的,三皇子府裡也不是鐵板一塊,裡面有宮裡的眼線,有太子和五皇子府裡的眼線,這些奴才自然都認得楊千予是堂堂五皇子妃,若是被他們發現五皇子妃被三皇子綁了來,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三皇子交待了,先將楊千予關在錦繡閣,那是內院最深處的一間小屋子,地方很偏僻。

   楊千予的轎子直接被抬了進去,羅英十分粗魯地將楊千予扯下來,推搡著丟進門,隨後也不給她松綁,也不摘下遮擋她視線的布,直接關門上鎖。

   “傳王爺的命令,所有的下人奴才,都到正院集合,等王爺回來的吩咐,不得隨意走動!叫胡先生過來清點一下人數!”羅英又點了方才抬著轎子的幾個暗衛:“你、你、你們幾個把這兒的門守好!任何人靠近都可以先斬後奏!等著王爺吩咐!”

   “是。”暗衛們回答。

   羅英大步走了。

   楊千予的胳膊被摔得生疼,她弓著身子躺在冰涼的地上,雖然蒙著臉看不到外面的模樣,但這是哪裡?這是三皇子府!這裡是她前世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

   這裡的一草一木,一屋一舍,她哪怕是閉著眼睛,也可以摸清。

   此時的楊千予回想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自己被藏在了哪裡,她感慨萬千,自己兜兜轉轉,竟然又回到了這間屋子。

   錦繡閣,內院最偏的角落。

   前世的時候,她大婚,就是入住了這間屋子。當初的她還曾問過三皇子,為何將她安置在這裡。三皇子望著她的眼溫柔的說,因為這是他院子最深的角落,正如他的心,也將她安置在最深處一般。

   當初的楊千予還覺得自己是不負良人,殊不知齊景灝只不過是厭惡她,不想看見她,不願意讓她到正院去干涉他與楊千愛的勾勾搭搭罷了。

   繩索勒得楊千予手腕脹痛,但楊千予此時滿心都在擔憂著十三和齊景杭。

   在密道裡,齊景灝最終還是放過了十三先生,在楊千予的注視下,十三艱難地爬了上去,去到了五皇子的房間裡,當著楊千予的面兒齊景灝將地道的門鎖住,叫羅英帶人護送楊千予回三皇子府後,便離開了密道。

   楊千予也只能相信齊景灝沒有出爾反爾,現在只能寄希望於白飛揚和雲裳海,希望他們兩個能夠不負所托,帶回牛武和兵符,解了五皇子府之圍。

   楊千予正想著,突然外面傳來暗衛的聲音。

   “王爺。”

   “都下去吧。”

   “是。”

   齊景灝開了鎖,推開屋門,夕陽的光瞬間照在楊千予的身上。齊景灝大步進屋,反手關上門,拿掉遮住千予面容的布。

   “你一定想知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是嗎?”齊景灝蹲下身,沉著臉問。

   楊千予眨眨眼,也不說話。現在五皇子府的危機一定是解除了的,不然齊景灝不會是這幅表情。

   齊景灝伸手撫上楊千予的臉,笑了兩聲:“如你的意,五皇子府已經沒有危險了。五皇子府裡的一個侍衛,叫白飛揚的帶回了牛武的首級,在殿上呈給了父皇,又帶回了牛武的一個貼身丫鬟,堵住了那些大臣的嘴。唯一可惜的是,那個丫鬟也不知道牛武帶走的家眷身在何處,叫那牛武的兩個兒子跑了。”

   “反正這樣的結果你也是意料之中的不是嗎?你心裡清楚,父皇根本不會任那些大臣栽贓五皇子,五皇子府安然無恙是必然的。”楊千予說:“你想做的,只不過是趁著五皇子病重,斷他一臂罷了,況且前面有太子替你擋刀,你根本不會有什麼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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