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智勇鬥王叔(二)

   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要把賀魯從大君這裡要了去,放進自己的帳篷裡,可是大君從來不許。大石國不講究從一而終的那一套,即便是大君已經品嘗過了賀魯得到味道,那些貴族們也不會介意。不過是個美貌的奴隸,只不過是個玩物罷了。

   有的人甚至覺得,大君留著賀魯,是為了留給他的兒子得翰王子,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回絕這些貴族。他們垂涎這個尤物,但卻無法得到,也就只能在這種時候偷偷摸一把女奴滑膩的小手。

   賀魯將酒倒入每一個將軍的碗裡,四位親王只來了三位,普親王的位置空空的,其他三位親王尷尬地離那個位子遠遠地。

   “普親王去哪裡了?”大君看著那個空出來的地方,問羅勒親王道。

   羅勒親王說道:“大君,今日普親王家的王妃生了重病,普親王在帳篷裡照顧王妃,沒辦法前來赴宴了。我們兄弟不要揪著這些小事,今日是得翰侄子的大喜日,大君,我們先喝酒!”

   羅勒親王舉起酒碗,向著大君敬酒,可大君並沒有舉杯,大君看著他在場的三個哥哥,羅勒親王,克勒伯親王,弗親王,他們都閃躲著大君的眼神,拿著酒碗尷尬地咳嗽著。

   “羅勒、克勒伯、弗哥兒,你們都是我的哥哥,是我父親留下來祝我一臂之力的兄弟,我們狼部,因為有你們,才能穩穩地成為七大部的首領。你們的牛羊是你們為部族征戰得到的獎賞,你們的爵位是你們守衛王室應該得到的功勛。”大君環視親王們,現場的氣氛有些凝滯。

   “羅勒親王,你說普親王在家侍候生病的王妃,我知道你是好意,我是你弟弟,普親王也是你的弟弟,弟弟們之間的齟齷,做哥哥的總是想要合稀泥。”大君說道:“大樂國有句成語,叫‘息事寧人’,羅勒哥哥是不是也會怪罪我,為什麼不息事寧人?”

   大君掃了一圈戰戰兢兢的大臣們:“你們是不是也想問問我這個做大君的,為什麼不息事寧人?”

   沒有人說話,這些大臣們這次來,本就是為了向大君表忠心的,有的則是還沒想好暫時在觀望,更加不會在這時候出頭撫虎須。

   大君舉起酒碗,那古沁酒順著碗沿兒溢出來,他將這碗酒灑在草地上,醇香的酒被泥土吸進去。

   “有人自以為自己勢力大了,覺得祖宗傳下來的制度不值得自己追隨了,覺得這白豹尾不應該由我這個大君來戴著了,事兒挑在我頭上,我拿什麼息事寧人?”大君將那空了的碗擱在桌上,看著下面的大臣,也看著自己剩下的三個哥哥。

   “普親王去了哪裡,我暫且當他是在自己的帳篷裡,我也希望他是呆在自己的帳篷裡。你們知道為什麼到了現在,得翰王子和他的新娘都沒有現身麼?因為得翰此時,正帶著兵圍在塔桑王叔的帳篷外面,我今日倒是要看一看,草原上的捍狼王能夠給我帶來多少個人的頭顱!”

   大臣們一片嘩然!有人拍案而起,大聲喝道:“達塔,你不要欺人太甚!今日來這國宴的人已經夠多了!你不能這樣!”

   大君眯著眼看了看那人,達塔是大君的名字,曾經他還是王子的時候,這些人都這樣叫他。大君舉起了桌上的匕首,拔出鞘,匕首在烈日下閃著寒光。

   他將這匕首在進桌上,匕首顫動著,人的心也隨之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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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狼部,是七個部族裡面,最擅長作戰的部族,我們的狼騎軍,即使是最威武的雄軍也會為之膽寒。我年輕的時候,也曾經四處征戰,為父王打壓不服他的部落。現在我老了,不打仗了,這個草原和平了這麼久,安寧了這麼久,我以為是你們都是喜歡安寧的,但是現在看來,我是錯了!”

   “只有血與刀戟,才能夠讓你們服氣!我是年老了,但我這只手,還能夠握住刀柄!”大君咆哮起來,大掌狠狠地打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

   狼騎軍沉重的喘息在草原上回響,那些騎兵們的戰馬披著鐵鎧,身邊拴著的,是一條條灰白色皮毛的狼,狼的森森利齒露在外面,血紅色的舌頭舔舐著白牙,得翰王子騎在馬上,沉默地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帳篷。那是塔桑的帳篷,在大石城的最西邊,背後就是瓦灰色的高牆。

   雷海青在得翰王子身邊,問道:“得翰王子,咱們什麼時候進去?”

   “還不急。”

   這時候裡面的人應該剛剛開宴,塔桑應該還在跟今日來的賓客們談論他的雄心壯志。塔桑是個有實力的王叔,他有一個勇武的兒子,名叫多諾,塔桑一旦死去,多諾不會繼承他的爵位,這也是塔桑一直心裡不平的原因所在。

   親王的爵位不世襲,親王的子嗣要是想要成為貴族,便只有自己立下軍功,大石國軍功授爵,唯有如此才能躋身貴族之列。

   但是現在的大石國太安寧了,七大部族之間的和平,讓親王們發了瘋的想要戰爭,想要功勛。當初這樣的制度讓他們不斷地自強,為了自己的顯貴而拱衛王室,建立功業,而現在這樣的制度讓他們束手束腳,無處施展。

   得翰明白,這一切都需要變革,這一切都需要推翻。但是首先,大石國的皇室不能亂起來。

   “兒郎們,草原上的雄鷹們!跟我一起衝進去!”得翰王子看到時機成熟,揮起刀戟,雙腿一夾馬腹,那馬直立起來,長嘶一聲!

   狼騎軍們紛紛拔出刀劍,大吼一聲:“願隨將軍出戰!”

   “願隨將軍出戰!”

   “願隨將軍出戰!”

   塵煙四起,騎兵們解開拴著狼的扣子,一聲聲狼嚎,這些許久沒有上過戰場的野獸眼中冒著嗜血的光,盯著前面的帳子,隨著馬蹄一起奔跑起來!號角聲,喊殺聲,響徹整座大石城!

   塔桑坐在帳篷裡,下面是十幾個前來赴宴的大臣,他們都是沉著臉色,一言不發地相互看著。

   “塔桑王叔,你倒是說句話啊!現在怎麼辦,大君是鐵了心的想致我們於死地!”

   “不如我們去求求得翰王子吧。”有的人遲疑著,立場已經開始動搖了。

   外面的抵御很快就會被衝垮,塔桑王叔自己的軍隊和騎兵在狼騎軍的攻勢下漸漸瓦解。

   塔桑大喝一聲:“達塔將狼騎軍都拿了出來!他會聽你的乞求麼?事到如今,與其像只狗一樣的搖著尾巴,不如痛痛快快地戰一場!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塔桑佩服的將軍,今日你們能來,也說明了你們心裡,對達塔是不服氣的!長撻王以前,咱們的草原是自己放牧,自己掙一份家業,你的力氣大,你能殺的人多,你的牛羊和奴隸便多!權力便大!而現在呢?我們辛辛苦苦去征戰,去拼命,得到的卻都要上繳給王室,再由他進行分配!這公平麼?”

   “不公平!”有人叫道。

   “我塔桑在這裡向你們承諾,若是我能做這草原的主人,我決不會讓你們受到損失。你們掙得的,便是你們自己的!”

   雪部和山部的首領坐在下面,冷冷的笑道:“塔桑,你還想著當大君呢?你們狼部這大石城也霸占的夠久了吧!當初長撻王是怎麼說的,他說每年的塔格姆大會,七個部落的首領總結一年的成果,最出色的那個進入大石城做大君。可是長撻王自從設立了塔格姆大會,這大君的位置他再也沒有讓出來過,長撻王當了二十四年的大君,他的兒子做了八年,孫子做了四十年,現在輪到他的重孫子達塔,這草原的主人是他狼部的一家之主,根本沒有我們其他部族的份兒麼?”

   塔桑沉著臉問:“不知道雪部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你知道了又如何?現在來看,你也自身難保!”雪部首領和山部首領交換了一個眼神:“你們狼部的事情,我雪部不摻合了,到時候我自己到達塔跟前去說!”

   山部首領點頭道:“我們山部也是一樣。”

   塔桑氣的臉色都變了,這雪部和山部根本不是他牢靠的盟友,他站起身來,推開們向外望去,外面的戰鬥還沒有止息。

   普親王也站起身來,他根本沒有在什麼自己的帳篷裡。他想過大君會發怒,但是沒想到達塔的怒火是這樣的直接而強烈,竟然叫得翰帶著狼騎軍來了。

   “我這個弟弟,是想要我們這些人的命啊!”普親王嘆息道:“他竟然有這樣的決心,倒是令我驚訝了。”

   “去取我的刀。”普親王跟自己的隨從說。

   普親王是親王之中勢力最大的,他的這些財富,自然是來源於普親王的軍功,在四個親王裡,普親王是最為驍勇善戰的,當初平定貝漠河,大君的這個三哥親自衝在最前,砍下三個敵首的頭顱救了大君,等到班師,大君親自將牛羊跟奴隸給普親王送去,告訴他你就是大石國最勇武的將軍,最有權勢的王爺,海拉爾女神的光輝照耀在你的頭頂。

   普親王為什麼想要造反呢?

   如果一切可以重新來過,普親王依舊還是會走上這條路。不是因為普親王嫉妒他的弟弟,想要自己去坐大君的位置,而是普親王的三個兒子。

   普親王的王妃是個有病的女人,她生下的三個孩子也都有著各種各樣的殘缺,這樣的孩子是沒法子上戰場的,普親王死後,他的孩子們繼承他的牛羊和奴隸,本也應該吃穿不愁,但是草原的一切都是戰爭得來的,沒辦法作戰的孩子,只會被人欺負。這些財富,他的兒子守不守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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