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參不透(三)

   朱曉玉這樣無故的指責,讓楊千予深感莫名:“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從未害過何衣衣啊!”

   “難道不是你!是你設計,假意將皇後讓給衣衣,讓我可憐又單純的衣衣,歡天喜地地穿上你那朝服,再安排殺手,將衣衣殺死在冊封典禮上!”朱曉玉嘶聲說道:“楊千予,你好狠的心啊,衣衣是你的妹妹,再怎麼不是,你們兩個血脈裡也都流著我的血!你妹妹死了之後,你竟然還安排得翰大君來到我府上,殺了何世明還想殺我!”

   “得翰?”齊景杭眉頭一皺,有些驚訝:“你是說,殺死何世明的,是得翰?”

   “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不是他是誰!”朱曉玉大喊:“當初楊千予那封信,就是得翰送來的,上面寫著,只要夫君能夠救下皇上,她願意將皇後的位置送給衣衣!讓衣衣即刻進宮偷天換日!”

   “可誰知道!”朱曉玉撲過去,抓住楊千予的胳膊,大吼道:“竟然是一招陰險毒辣的絕戶計啊!”

   楊千予大呼冤枉,天可憐見,她從未有過害人之心,對於朱曉玉和何衣衣,哪怕她們再怎麼欺負自己,楊千予都不過是打打嘴仗,一忍再忍。朱曉玉這般說辭,她從未做過,也從未有此心!

   “我未做過的事情,你縱然這樣,我也絕不會認!何衣衣之死與我無關!我若想她死,有一千種方法,絕不會用著一種!”

   “我管你用哪一種!”朱曉玉大吼著,赤紅著眼瞪著楊千予:“楊千予啊楊千予,我真後悔,當初怎麼生下了你這麼個歹毒的女人!你可知道,當我親手葬了世明,走到街上,聽到衣衣的死訊時,我想做什麼嗎!”

   齊景杭覺得不妙,朱曉玉這般模樣,根本不像是清醒之人,而更像是一頭發瘋的野獸!

   “你放開她,有話慢慢說!”齊景杭想將朱曉玉拉開,可誰知道剛伸出手去,朱曉玉便從頭上拔下釵環,那尖銳的一端向著齊景杭的手扎下去!

   “皇上不可!”楊千予連忙推開齊景杭,這樣扎下去不是玩的,非得把手掌戳出一個血洞來不可。

   朱曉玉陰惻惻地一笑:“你還有功夫關心別人?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朱曉玉回手,將那根釵環狠狠地向著楊千予的腹部戳去!

   楊千予懷著孩子,這一下可當真是嚇得魂飛魄散,什麼也顧不得了,雙手護在身前!

   “住手!”突然一聲大喝,竟是得翰大步衝入殿中,抽刀出鞘!

   “呵。”朱曉玉看到得翰,笑得更加癲狂,她眼珠一掃,在齊景杭和得翰中間看了一圈,卻將那釵環放下了。

   “別傷害千予,你想要什麼,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得翰緊張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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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提?我想要我的夫君和女兒活過來!大君做得到?”朱曉玉冷笑。

   “死去的人,活不回來。”齊景杭沉聲說:“但何夫人,你手上的這個女子,也是您的女兒,是您唯一的親人了。在一切真相未明之前,夫人可否冷靜下來,不要輕易決斷呢?”

   “死去的人活不回來了!”朱曉玉扭頭看向齊景杭,那一雙眼中,露出留戀的神色:“我如何冷靜,如何去冷靜?不管真相如何,我女兒的願望,我夫君的仇,我總要完成一個!無論真相如何,楊千予,你難逃其咎!”

   得翰大聲道:“荒唐!若不是你們夫婦貪心不足,本來說好給景杭解藥,卻臨時用後位威脅,怎會發生這樣的事!你們這樣乃是咎由自取,半點怨不得人!”

   藥王谷本已經答應的事,卻任由何衣衣貪婪妄為,最終這般,在得翰看來,根本就是弄巧成拙,偷雞不成蝕把米!

   正在此時,這裡的動靜也已經驚動了御林軍,白飛揚帶著侍衛們火速趕來,圍在院子外。

   “皇上!”白飛揚單膝跪地,緊張地看著裡面這一幕。

   “不要妄動!”齊景杭喝道。

   朱曉玉瞥了一眼楊千予的肚子,冷笑兩聲說道:“這肚子裡,懷著的是皇上的孩子吧。”

   “你想做什麼?”楊千予警惕地問。

   “民婦聽聞,皇上也是在母胎之中,便遺留了娘胎裡帶來的毒。”朱曉玉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打開來,裡面是藍色的粉末。“不知道,若是這毒,給楊千予服下,這孩子會不會同皇上一樣呢?”

   那藥粉閃著粼粼的光,楊千予一眼便認出了!那是前生渡!是當初雲裳海給她的那丸前生渡,她交給了十三先生,十三先生又交給了何世明!現在這粉末,分明就是那藥丸碾碎了的藥粉!

   沒等齊景杭和得翰作出反應,朱曉玉捏住楊千予的臉頰,將那粉末灌入楊千予口中!

   楊千予劇烈地咳嗽起來,這藥粉有一種甜膩膩地味道,跟荷葉糕的香味極像,若非提前見過,她絕不會想到這就是這世上最折磨人的絕命毒藥!

   “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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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兒!”

   齊景杭和得翰同時大喊。

   “哈哈哈哈——”朱曉玉喪心病狂地大笑起來,她放開楊千予,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

   “你這女人!”得翰大罵著便要去扳她的肩膀,可還未觸到,便見朱曉玉眼光銳利,轉過頭來,大聲道:

   “你休得碰我!惡心的蠻子,你殺我相公,我便要你最心愛的女人死!”

   齊景杭驚疑的眼光掃過來,得翰後背一涼,卻沒有否認。

   “得翰,你……”

   “沒錯!”得翰大聲回答了齊景杭未問完的疑問。“本王愛楊千予!本王對她的感情,一點也不比你少!”

   得翰從未覺得,將一切大聲說出來的感覺竟然是這樣奇妙。

   他是大石的王,是草原的雄鷹,他光明磊落,從不隱瞞什麼。可自從認識了楊千予,他這心裡面,就藏了事兒,是無法高聲道出來的秘密。楊千予是他兄弟的女人,大石人重情義,把兄弟二字看得比什麼都重。楊千予是齊景杭的王妃,此生此世,他都不可能向她出手。

   但那女人好像一塊磁石,吸引著他,牽絆著他,讓他不知不覺地便被她俘獲。

   那狡黠而聰慧的眼神,那堅強而勇敢的神情,跟古老傳說之中,大草原的神女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他就好像長撻王,心裡生出想要將她據為己有的念頭來。

   春生草長,那念頭也仿佛是發了芽,頂開塵封的積雪,舒展著生長,生長……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得翰說:“齊景杭,當年,你就不應當把她交給我。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但也是你,叫我明白什麼是煎熬的滋味!她是你的女人,我不能動她,若是動了,便是對不起兄弟。可……若是不動,便是對不起我自己的心!”

   得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那裡咚咚作響。

   忍看馬足車輪下,一片西飛一片東。

   可後來,楊千予的不告而別,而後的再次相見,這樣的煎熬,讓他徹底明白,若有機會,他定要不顧一切,得到這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女人。不管她是大樂的皇後也好,是齊景杭的王妃也罷。

   “所以,當你聽聞楊千予有意離開朕的時候,你便出手了?”齊景杭道:“那冊封大典上,刺殺何衣衣的女人,其實是你害怕自己的計劃被何衣衣暴露,提前殺人滅口麼?”

   得翰苦笑:“殺人滅口太難聽了。阿齊,你可知我其實是怕,你得知真相,便再也不願同我做兄弟。”

   愛情和友情,他一個都不想失去,這就是他的貪心之處。他愛上了兄弟的女人,今生今世,都唯有辜負,無法兩全。

   楊千予顫著嗓音問道:“可你為什麼……為什麼要殺何世明!他死了,阿齊的毒怎麼辦!”

   “我從未想過會這樣!”得翰大聲道:“殺何世明……是我考慮不周,我本以為會找到解藥的!”

   朱曉玉冷眼看著:“你沒想到世明把解藥藏得那樣好,是麼?”

   得翰扭過頭去,這一切揭開的時候,當初的一切,都回不去從前了。

   “解藥在何處?”齊景杭冷聲問:“若你肯說,朕饒你不死。”

   “來都來了,難道我會怕死麼?”朱曉玉反問:“我愛的人都死了,我為什麼獨活?我恨不得死的是我!”

   “若是朕告訴你,何衣衣未死呢?”齊景杭突然說。

   “什麼!”朱曉玉的眼睛一亮,何衣衣未死?這個消息不僅僅是朱曉玉,其余的人也都驚訝萬分。

   齊景杭點點頭,招手叫白飛揚進來,命令道:“去地牢裡,將何衣衣帶出來。”

   “是。”

   何衣衣被帶到殿內,她雖然精神不濟,但顯而易見的是,無性命之虞。她已經沒有穿著那華麗的禮服了,齊景杭覺得她根本不配那件耗費他精力和心血趕制出來的皇後朝服,早已命宮女幫她脫了去。

   “衣衣?是娘的衣衣嗎?”朱曉玉的眼中,終於噎滿了淚水,她奔過去,又被侍衛攔下,與何衣衣相隔而望。

   “娘親……”何衣衣虛弱地說。

   “你……你怎麼樣?”朱曉玉回過頭來大聲喝問:“你們把我的衣衣怎麼樣了?”

   “稍安勿躁,何夫人。”齊景杭面無表情:“只不過是換個地方治療了一下傷口,若是不然,她早已經死了。”

   原來在大殿上的時候,刺客的那一刀並未致命,但何衣衣哪裡經受過這樣的大風大浪,一下子嚇得閉過氣去,倒叫許多人以為她死了。

   而後齊景杭雖然憤怒,但御醫來稟報說何衣衣仍有心跳,齊景杭還是決定救治何衣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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