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將軍意冷請出來,風雲際會莫再待(五)

   掌法沉穩雄渾,正是“降龍掌法”中精湛威猛的“潛龍勿用”。

   李吟風措手不及,刀風與其掌力較量竟然被悉數反彈回來,自己刀面一擋,兩股合力反噬,整個人“琤琤琤”地倒退三步,方才穩住身形,只感虎口生麻,一時把拿不穩,“昆吾石”脫手掉落地上,心裡不禁駭然,就算重拾寶刀再戰,李嘯雲豈容給自己喘息之機,猶如風狂雷急地朝自己整個人攻來,陡然一見盡是招大力沉的絕招,不但有“降龍掌法”還夾雜著“少林龍爪擒拿手”招招狠辣猛烈,勢別要致自己於死地不可。

   刻不容緩之下,李吟風在拳腳上的造詣雖不及李嘯雲精妙,但曾與岳飛相互切磋時深得他點撥領教,更何況岳飛本人槍棒無雙,拳腳無敵,不但在與凶狠殘暴的金人決一死戰時隨機應變,自創最為實用狠辣的“岳家拳”與“岳家槍”,殺得金人無不心膽俱裂,一聞岳飛所率,不管有無遭遇,為之聞風喪膽,聲稱他為“岳爺爺”,就連文韜武略,建功無數,號稱女真戰神的兀術也肯贊岳飛與岳家軍“撼山易,撼岳家軍難”。既得岳飛指點,又與他閑暇時研習武功,不求招式多麼花哨好看,但求實用直接,李吟風整個人仿佛就像出山猛虎,一掌一抓,凝力拍擊,或是騰挪閃避,或是縱躍前退,無不純熟精妙。

   ……

   二人足足鬥了近百個回合,從刀劍之利到拳腳沉渾的比試,再由拳腳功夫漸漸地化作比拼內力,別看二人雙臂直伸,面容眼色,遠遠不及剛才眼花繚亂,驚心動魄,但孰不知比拼內力才為最凶險異常的較量,可以毫不客氣地說這是無路可退的生死相搏,無論刀劍拳腳,可以憑借靈活敏捷地身手與足智聰明的頭腦巧然避開,但比拼內力唯有勇往直前,退無可退,誰若是一旦分心或是精力不集中,拿出真本事出來相抗,必然被對方勢如山倒般的內勁所傷,輕則五髒六腑俱損,武功全廢,變為癱瘓;重則當場斃命。

   二人身上騰騰冒著白霧,額上的汗珠如豆直下,就連衣襟也被浸濕透了,但他們雙眼精光注視著對方,就連眨眼也是不能,誰要是稍有失誤,就會落入痛不欲生的慘烈局面。也不知這樣相互較勁多久,汗珠干了又涔涔直下,身上衣衫濕透了被各自體內至真至純的真氣蒸騰干了又濕,猶如炙烤一般,氤氳白氣蒸蒸日上,誰也沒有退卻半絲。

   有這樣不知不覺較量了多少個時辰,兄弟二人足足比鬥了三日三夜,仍未能分出勝負,情勢萬分凶險,誰也不敢收力忍讓,一旦呈現示弱定會被對方山崩巨浪的內力給生生震死不可;相持不下之境未見有絲毫好轉,照此下去,非耗盡最後一絲力氣不可,最後燈枯油盡,雙雙倒下。

   於第四天臨近巳時,畢雅涵帶著一位抱著襁褓的美顏婦人出現在二人身邊,那婦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些天被安置於一處安全之所靜心休養的趙瑗瑗,她原本有孕在身,為了肚中孩兒順利誕下,李吟風與畢雅涵決定讓其暫時不要與李嘯雲碰面,免得見到他情緒跌宕激動,影響孩子健全安康,更是為她母子全權設想,如今母子平安無事,趙瑗瑗也恢復了正常,就與畢雅涵一同前來,寄望於她與李嘯雲之間柔腸百結、悲惋凄涼的感情以及無辜可愛的嬰孩,勸李嘯雲迷途知返。

   趙瑗瑗一見兄弟二人坐在地上雙手直抵,一動不動,心下尤為擔憂,忍不住衝上前去准備哭喊道:“雲,你收手吧?不為天下百姓,江湖道義,也該替我們的孩兒著想,望你早日回歸正途,洗心革面做人。”

   畢雅涵生怕她一時難以把持心中的衝動,不顧他們此刻正置危急關頭上前搗亂,立即拉住了她,然後一臉平靜地勸道:“媛姐姐,你千萬不能一時衝動,他正與風哥比拼內力,旁人切莫打擾,否則二人都有性命之危。”

   趙瑗瑗飽含淚光,心情激越地看了看懷中安然入睡的孩兒,啜泣不已地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該把你帶來這個世間,讓你受盡苦難,可恨你爹爹竟然無知無覺,連我這個當媽媽的也是無用,我可憐的孩兒。”

   畢雅涵一面焦灼地擔心身後二人的安危,一面不由顧慮趙瑗瑗此時的心痛感受,心亂如麻,但作為一家人,自該竭力為李家分擔困擾,含情脈脈地勸道:“媛姐姐,這孩兒至今還未取名吧?想必這就是我們可愛的侄兒,能讓我看看嗎?”

   趙瑗瑗心情一動,不覺畢雅涵會動用什麼念頭,毫無防備地伸手遞過去。

   畢雅涵接過襁褓中的孩子,看著他的面容,驚出一句:“這孩子長得真像媛姐姐,不過更長得像他爹,希望長大以後千萬不要學你爹才好。”這一聲感嘆竟然一下驚醒熟睡中的孩子,嬰兒本就不大,柔嫩無骨,一旦離開熟悉親切的母親,定是嚎啕大哭,那哭聲直叫得趙瑗瑗心碎如裂,痛戚不已。畢雅涵雙手穩穩地將可愛嬌小的孩子報在懷裡,不住地搖晃,還輕拍著他的後背,以示安撫慰藉,讓其感到舒適不再哭鬧。

   趙瑗瑗見此情景也由李嘯雲轉移至畢雅涵身上,看著這位嫂嫂對孩子萬分憐愛喜歡,有種說不出的歡慰,試問天下有哪個女子不喜歡小孩的,一旦被孩子那張純真打動,便會母性暴露,為之深深吸引。

   畢雅涵一邊撫慰輕拍著小嬰兒,一邊悉心地問道:“這孩子是不是還未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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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瑗瑗不知畢雅涵問長問短所謂何意,一提到名諱時,心裡不由一酸,忍不住抽泣起來,難以掩飾心中的酸楚,沉重地點頭應道:“雲心裡一直恨我們趙家,更恨我,就算孩兒降臨人世,他也不會對我原諒,他一心報仇,我痴心妄想拿我們的骨肉來維系我與他之間的關系……”越說到後面,情緒更為激越,已然泣不成聲。

   畢雅涵沒想到她是這麼深愛著李嘯雲,她飽經風霜,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然而李嘯雲卻是始亂終棄、負心薄幸,一顆心智全被仇恨占據,像他這種暴戾無情之人不配擁有趙瑗瑗的愛,更不值得讓趙瑗瑗為其死心塌地,但畢竟嬰兒是無辜的,無論李嘯雲惡事做盡,他也是孩子的親生父親,他與趙瑗瑗之間這段百轉千回的愛,深深打動著自己,更能感召天地,嬰兒似乎與趙瑗瑗心意相通,母親傷心,他哭喊的啼聲更響亮,擾人心神難以安寧,就算情同手足的兩兄弟猶如老僧入定,神游物外,也會被世間最天真無邪的聲音所牽動。

   “媛姐姐,你不必傷心,這孩兒就算沒有父親,我代風哥信守當年答應你的承諾,將其好好養大成人,寄予他世間最好教誨與希望,完顏雲不配做他父親,而風哥既是你的家人,我們會共同撫養他的。你千萬不要想不開,企圖做傻事來博得一心付諸之人,他不值得你那麼做。”

   趙瑗瑗寂寥孤單的心靈得到些許安慰,但她眼裡全然是背對著自己的李嘯雲,自己所為他悄無聲息地付出一切,竟不能喚回他心底深處的本性,眼淚撲撲簌簌地跌落不停,嬰兒也哭喊大鬧不聽,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就像將趙瑗瑗的心一片一片地割碎……

   畢雅涵回頭瞪視了李嘯雲一眼,他與李吟風正置萬分危急關頭,不容有絲毫分心,就算聽到自己與趙瑗瑗之間的談話,聽到天真可憐的孩子哭喊,也不能為之動念心軟,否則就會被內力震傷,性命危急。而見他們誰也不肯忍讓,心念電轉突生一計,右手五指箕張,五根纖細的手指如蔥齊屈,一把伸向無知無痛的孩子脖頸處,此刻正如冰涼的勾魂索,無情地施加狠手。

   趙瑗瑗本欲將孩兒摔死,既然喚不回李嘯雲重歸正途,已是萬念俱灰,畢雅涵任由處置,她也不會感到憐惜,得不到一生最愛之人的真心,就算有了他的骨血,亦是徒勞無益的,不如斷絕紅塵間一切苦厄,以求痛快。

   畢雅涵手指拿捏在嬰兒吹彈及破的咽喉要扼處,也是心痛如絞,但她為了結束這場孽緣,冷冷地揚聲喊道:“既然孩子媽媽不疼,爸爸不認,與其讓他一生孤苦,受盡磨難,不如就由我來結束他的痛苦。”

   這原本是嚇唬李嘯雲的,欲圖讓他回心轉意,不想與他較勁比拼內力,難解難分的李吟風也為之全身大震,二人機靈靈地全身打顫,畢雅涵這一舉措竟讓他們二人都為之著急錯亂,心神走岔,雙雙被對方的內力反震,倒飛出三尺倒地。

   二人直覺五髒六腑都快被震碎了,體內五味雜陳,煩郁紊亂,想要站立起身來阻止畢雅涵,生怕她真傷到小嬰兒絲毫。不想深受內傷,根本不能自已,只消一動,全身劇痛無比,根本動彈不得。趙瑗瑗驀地一驚,盡收悲傷又一心撲在李嘯雲身上,跑上前去俯身將李嘯雲扶起,滿是關慰。

   畢雅涵任性胡鬧,沒想自己不經意的嚇唬,竟讓他們二人身負內力震傷,恐怕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方能痊愈,也擔憂李吟風會有個三長兩短,放下右手,雙手合力抱著嬰兒跑向另一邊,孩子的哭聲仍舊未停,吵得她心緒難寧,甚為煩躁,輕聲呵斥道:“別哭了,都是你才讓他們兩個收手止鬥的,應該為之高興才對,誰是天下武功最高之人,我看是我們的小侄兒。”

   一朝突變,就連畢雅涵也意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不過她心裡是無比欣喜的,畢竟能讓宿命中的兩兄弟不再相互怨恨糾纏下去,遠比同歸於盡要好。為了照顧深受重傷的李吟風,畢雅涵的一聲大喝,竟能讓苦惱不休的嬰兒停歇下來,似乎他也感覺到自己的父親與母親唯有此刻能和好如初,真是大通人性。既感寬慰,為擔憂其李吟風安危,放心將乖巧可愛的嬰兒放在柔弱的草地上,悉心地照顧李吟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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