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男兒有淚不輕彈

  不幸中的萬幸,搶救及時,齊中翰已脫離危險,但仍處於昏迷狀態,什麼時候醒還是個未知數,為了避免姜芯柔再來騷擾,楊海路特意雇了兩個保鏢守在病房門口,沒有她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

唐千山走進病房,聽到昏迷中的齊中翰不停的喊:“千山,千山……”

干癟的手在半空中胡亂揮舞。

“爸,我在這裡。”唐千山激動的上前,握住父親的手。

這雙手曾經為他做過木頭手槍,唐千山還能准確的找到做木頭手槍時留下的傷痕,已過去三十年,仍是這麼清晰。

唐千山從未像現在這般深刻的體會到父親對於他的重要性,在粗暴的打罵之後,是拳拳父愛。

眼底氤氳了霧氣,唐千山吸吸鼻子,謹記父親的教誨,男兒有淚不輕彈。

午夜,唐千山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公寓,打開門,姜芯柔便坐在沙發上笑盈盈的看著他,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他們仍是過去的關系。

姜芯柔將拖鞋送到唐千山的腳邊,溫柔的說:“千山,你回來了,心心已經睡著了,你進去看看她吧!”

唐千山不說話,深深的凝視面前的姜芯柔,越看越覺得她陌生。

良久,才將卡在喉嚨裡的話擠出來:“還到我這裡來干什麼,我不會輕易放棄心心的撫養權,她是我的女兒就應該跟著我,芯柔,你走吧!”

姜芯柔一邊抹眼淚一邊說:“千山,你說什麼傻話呢,我不會走,你和心心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一家人永遠不分離,你開玩笑的是不是?”

“我沒有開玩笑!”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唐千山的表情嚴肅認真。

別說姜芯柔一時無法接受,就連唐千山自己也不曾想過,有一天他會毅然決然的推開姜芯柔,對她說出“分手”兩個字。

“千山,你是在懲罰我五年前的不告而別嗎,當時我也是身不由己,如果我不走,盧敬宣會殺了你,也會殺了我,我不忍心看著你為我而死,只能跟他走,千山,你相信我,這些年我一直在找機會回到你的身邊,就算你不想原諒我,也該看在心心的份兒上再給我一次機會。”姜芯柔抱緊唐千山,聲淚俱下,試圖挽回他的心。

心心成了她唯一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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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唐千山長嘆了一聲:“感情的事,不能勉強,我和你不可能再在一起,芯柔,放手吧,你會找到你的幸福,我會帶心心去德國,你就不用去了。”

說他殘忍也好,冷酷也罷,唐千山不想再與姜芯柔糾纏不清,他只想盡快結束,各自回歸自己的生活。

“我不相信,千山,你是愛我的,為什麼你會說這種話,是你爸媽不允許我們在一起,是不是?”姜芯柔將唐千山抱得更緊,哭聲凄厲:“我不要離開你,千山,千山……嗚嗚……”

該說的話已經說得夠多,姜芯柔聽不進去,唐千山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只能掰開她的手,一步步後退:“芯柔,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振作起來,開始新的戀情。”

“我不……我不要新戀情,千山,我只要你。”

唐千山推開姜芯柔伸向自己的手:“今晚你在這裡睡,明天,你就走吧,但是不能帶走心心。”

說完唐千山進了浴室,衝完澡之後躺在心心的身旁,他太過疲累,躺下很快進入了夢鄉。

姜芯柔站在門口看著熟睡的心心和唐千山,銀牙咬碎亦無濟於事。

她爭強好勝,不承認失敗,她可以不要唐千山,但是不允許唐千山不要她。

翌日,姜芯柔約見了魏悠悠,兩人在港式茶餐廳碰頭。

去的路上,魏悠悠已經能猜到姜芯柔會說些什麼,她自知理虧,不敢為自己辯解。

見到魏悠悠,姜芯柔壓下扇她兩耳光的衝動,微笑的與她問好。

落座之後,姜芯柔將一張支票遞給魏悠悠。

魏悠悠拿著支票看了看,小心翼翼的問:“姜小姐,你是想用這張支票要求我離開齊律師嗎?”

“不是。”姜芯柔搖搖頭,凄楚的說:“你和千山情投意合,怎麼可能為了這點兒錢就離開他,我只是希望你能對心心好一些,這些錢是我對你的感謝,我不能陪在心心的身邊看著她長大,不能盡到做母親的義務,更不能將這些年欠她的母愛統統給予她,只能請你代替我,好好愛她,疼她,就讓她忘了我這個不合格的母親吧!”

姜芯柔說著說著紅了眼,熱淚唰唰的往下滾。

“姜小姐,對不起……”魏悠悠暗罵自己太自私,只想到自己,卻未站在姜芯柔的角度去考慮。

雖然現在心心不喜歡姜芯柔,但姜芯柔始終是她的親生母親,心心再長大一些,一定會喜歡姜芯柔勝過她。

血濃於水的道理,亙古不變。

******

“我可以叫你悠悠嗎?”姜芯柔不安的問。

“當然可以!”魏悠悠點點頭。

“悠悠,你就別說對不起了,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年輕的時候不懂事,傷害了千山,害得他這些年一直單身,千山喜歡上你是好事,我也可以卸下心頭的包袱了,他終於愛上除我之外的其他女人,只是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和他的過去,這些年他也不容易,一個人久了,性格難免會變得孤僻,希望你能包容他,照顧他,對不起,要你照顧千山還要照顧心心,我看得出來,他們喜歡和你在一起,只要他們開心就好,我別無他求。”姜芯柔擦干眼淚,勉強擠出微笑,卻苦澀得讓人心酸。

魏悠悠自責不已,將支票還給姜芯柔:“姜小姐,支票你拿著,我……不應該插足你和齊律師,你們一家三口才應該在一起,齊律師思念了你那麼多年,等的就是今天,你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悠悠,我的一點心意你就拿著吧,千山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和你在一起,我成全你們。”姜芯柔再次將支票塞給魏悠悠,然後捂著臉痛哭失聲。

姜芯柔的哭聲仿佛一把刀,凌遲魏悠悠的心,她到底做了什麼,一時不考慮後果的任性,破壞了別人的感情,這和做小三有什麼區別。

“姜小姐,對不起。”魏悠悠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兒,趁姜芯柔哭得傷心顧不上她,忙把支票壓在杯子下,快速離開。

魏悠悠的腳步聲漸遠,直到聽不見,姜芯柔才緩緩抬起頭,淚痕未干,微揚朱唇,得意的笑了。

離開茶餐廳,魏悠悠撥通唐千山的電話。

昨晚一直無人接聽,等到睡覺也沒有電話撥過來,此時再打,卻很快接通,唐千山低沉的嗓音如雷貫耳。

“什麼事?”

“你在忙嗎?”魏悠悠回頭看看姜芯柔所在的位置,暗暗下定決心,她對心心再好,始終不能代替她的親生母親,姜芯柔不能退出,只能她退出,沒有她,唐千山和姜芯柔還有心心就會開心快樂的在一起。

“嗯。”一大早就開會,唐千山頭暈腦脹,揉了揉眉心說:“中午恐怕不能一起吃飯了。”

魏悠悠坐在路邊的長椅上,靜下心來聆聽唐千山的聲音,也許以後再沒有機會和他這樣說話了。

“沒關系,我打電話給你是想告訴你,安皓然昨天找了我,將事情的真相都告訴我了,他爸爸被我爸爸撞斷了腿,為了減輕家庭負擔,才會跳樓自殺,安皓然恨我爸爸,才會設局贏光我爸爸所有的股份和房產,雖然他恨我爸爸,但他對我是真心的,他願意為過去的事贖罪,我……打算再給他一個機會。”魏悠悠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連她自己也聽得困難:“畢竟我愛了他那麼多年,不是說忘就能忘的,齊律師,很高興認識你,再見面,還是朋友,好嗎?”

一口氣說完這麼多的話,魏悠悠感覺自己快斷氣了。

她張開嘴喘粗氣,眼淚不知何時已滑落,順著她的臉頰流進嘴裡,滿是苦澀。

******

電話那頭,唐千山沉默了很久,最終什麼話也沒說,按下了掛斷鍵。

他頹然的往後仰,靠在座椅上久久緩不過勁兒。

魏悠悠,你逗我玩兒嗎?

一會兒說愛我,一會兒說要給安皓然機會,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

唐千山越想越難過,悲憤的情緒無處發泄,他隨手拿起一本卷宗狠狠的往地下砸,依然不解氣,他站起來,將桌面上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然後雙手撐著桌子,哼哧哼哧喘粗氣。

始終不能消氣,唐千山俯身撿起地上的手機,回撥了魏悠悠的電話。

他的情緒已經徹底失控,對著電話怒吼:“魏悠悠你到底在搞什麼鬼,逗我玩兒很開心嗎?”

“對不起……”

魏悠悠捂著嘴,不讓哭聲傳到唐千山的耳朵裡。

“說對不起有什麼用,昨天你為什麼不拒絕我?”害他忘乎所以,將她視作新生活的開始。

昨天,心心念念全是唐千山,她怎麼可能拒絕他。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魏悠悠唯有接受現實,她和唐千山之間橫著的是一條難以跨越的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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