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一回:回青羊城

   婉容郡主終於出嫁了,還是嫁到很遠的邊陲小國東離,誰也不知道她心中是悲是喜。

   總之,從此她就跟大魏朝沒有了瓜葛,也再也沒有了回頭路——因為慶雲皇帝並不歡迎她回來,無論是用什麼方式。

   顯然,婉容郡主也心知肚明,所以這趟出嫁,說白了自己就是那買賣的貨物,她在東離那邊是死是活,都要看自己的造化。

   “大長公主畢竟是她曾經好友,應該不會不照顧些吧?”魚鱗舞遲疑著問拓跋珪,對方要做為護嫁使者跟著過去。

   不管怎樣,面子工程還是要的,所以慶雲皇帝才讓拓跋珪擔當了護送任務——如果在路上就發生什麼,大魏也很沒臉,而且也怕對方借機生事。

   能不打,還是不打的好。

   “這個就要問楊雀自己了。”對於魚鱗舞的問題,拓跋珪沒法回答。

   拓跋珪送嫁之後,魚鱗舞在家無聊,忽然想起娘家青川來,又想起青羊城裡的府邸以及老太君等人,都好久不見了。因此一時動念,想要回青羊城看看,再回娘家住一段時間。

   她現在懷孕,心情起伏不定,拓跋珪又不在家,難免覺得郁悶。幾個心腹丫頭看她悶悶不樂,也覺得出去走走會更好。

   反正現在京城裡楊家倒台,端王瘋了,婉容遠嫁,太子被封柔妃定位中宮,大局都已定了下來,自己也不用再害怕誰躲著誰了。

   “當年國公爺命令四爺建造的清波山莊也全部造好,咱們不如就回那裡去住著,又安靜又舒心,豈不比在這京城裡吵鬧的好?”墨微提議道。

   她這說法得到大家的贊同,紛紛說想要跟著回青川去。

   上次楊氏謀奪府邸,紅綃紅羅兩人吃了不少苦頭,魚鱗舞也有心帶她們回去散散心,也趁便讓二人回去見見各自的家人。

   於是經過商量,魚鱗舞給宮裡遞了牌子,求見柔妃。

   “臣妾自從跟隨國公爺來到京城,時間雖然不長,可其間經歷過的事卻是驚心動魄。如今臣妾又有了孩子,青羊城那邊的老太君早就念叨著,來了信說想要來京城看望。

   臣妾想,自己是晚輩,老人家想念兒孫輩,正該是臣妾去膝前盡孝才是,豈有反讓長輩跋涉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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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臣妾的爹娘也許久不見,也不知二老身體如何。羔羊尚且知道跪乳之恩,臣妾豈能不懂孝道之義?所以,臣妾鬥膽請求娘娘能否派些人手看顧威國公府邸一二,臣妾也省得懸心了。”

   柔妃聽完她這話,知道她是怕自己離開京城再有什麼變故。

   現在的國公府聽著氣派,其實裡面沒有多少可用的人,也確實沒法放心。

   因為柔妃是拓跋珪的小姨,魚鱗舞這樣說,其實也是向柔妃表明,大家是一家人的親近意思。

   “你只管放心去吧,這裡都有本宮給你看著,看誰敢再放肆。”柔妃說。

   她說這話是因為,楊氏還在京城,拓跋瑢也沒死,拓跋英現在也證實了是拓跋珪的親生父親,如果這一家三口又起了什麼麼蛾子,沒有柔妃坐鎮還真不行。

   拓跋英跟楊氏之間的事外人並不知道,所以魚鱗舞也好,柔妃也好,都還只當那一家三口依舊跟以前一樣,隨時隨地想要合起伙來坑他們。

   正說著,慶雲皇帝進來,見魚鱗舞在這便隨口問何事?

   柔妃將魚鱗舞想要回娘家去住一段時間,好養養胎的話說了,慶雲皇帝起了興趣。

   “說起這個,朕還記得當初你們剛進京的時候,皇後跟朕說起慧夫人要在府裡的湖裡養魚蝦蟹和鴨子。當時皇後告訴朕,說慧夫人養鴨子是為了腌制鴨蛋給威國公下酒。

   朕當時還好一陣羨慕,曾對皇後說,等一切安定下來,定要帶上皇後去夫人的家鄉青川看看,去威國公建造的清波山莊住上一住呢!”

   柔妃溫婉笑道:“是啊,當時皇上滿臉艷羨,說威國公好福氣。”

   當朝兩位大佬都這麼說了,魚鱗舞要是還木頭一樣沒有表示,那就真的是蠢了。

   “皇上日理萬機,娘娘辛苦後宮,也著實辛苦了。若是皇上和娘娘肯光降青川,臣妾也替青川百姓歡喜感激呢。青川雖然不是很富庶,但也還山清水秀,不至於污眼掃了皇上娘娘的興。”

   慶雲皇帝哈哈大笑,對柔妃說:“你看,慧夫人邀請咱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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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妃點頭微笑,說既然如此,倒不該拂了慧夫人的盛情,不如擇日去那青川一游。

   為了盡快培養太子管理國事的能力,慶雲皇帝現在已經將國事漸漸轉移到方少雲手裡,而這位曾經的暗夜公子本就聰敏,凡事稍微點撥一二就能領會,更甚者舉一反三,讓慶雲皇帝十分滿意。

   因此慶雲皇帝也空閑了許多,有了出去走走的時間和精力。

   柔妃這麼一說,慶雲皇帝豈有不順著杆子爬的?當即就拍板定案,等拓跋珪送嫁回來後就去青川。

   於是魚鱗舞就順理成章地先返回家鄉,做皇帝娘娘前來的准備。

   依舊是那輛來京時的馬車,裡面被墨微紉針鋪的厚厚的,什麼軟枕香茶零食等等都准備的妥妥當當,選了個風輕日麗的天氣,魚鱗舞帶著幾個貼身丫頭浩浩蕩蕩地離開京城,往青羊城的路上行來。

   路依舊是那條路,只是經歷過一番起伏後,眾人的心理卻不再是當初那樣。

   “我還記得在這條路上,你們國公爺為了成全十三爺和許姑娘的事,自導自演了一出賊匪攔路打劫的把戲。”看著車窗外掠過的風景,魚鱗舞懷念道。

   魚鱗舞這話勾起了眾人的回憶,紉針笑道:“想不到咱們國公爺也這麼使壞。”

   “你想不到的多著呢!咱們國公爺追著求娶夫人時的花招還要多,你們都沒看見。”紅綃想起當初拓跋珪為了娶魚鱗舞,假裝跳河的事,忍不住咯咯地笑。

   聽到提起十三和許婧葦的事,墨微頓時沉默了,眾人也沒注意,她悄悄地把臉轉向了車窗外往遠處看。

   道路兩邊有低矮的叢林和疏朗的樹木,再遠一點,有蔓延的山脈——那是積翠山。

   墨微目光忽然一頓,輕咦了一聲:“你們看,那邊的兩個人是不是金姑娘和蒔花……靈犀公主啊?”

   聽見墨微這話,眾人紛紛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株高大的白楊樹下,一個白衣飄飄的女子手中握著小巧的藥鋤,肩上還背著個竹簍。在她的對面,是個鵝黃衣衫身量略矮的嬌俏女子,正是金陵和蒔花!

   “金姑娘不是走了嗎?怎麼會在這裡?”紉針疑惑地說。

   “她是走了啊,離開京城了可不就是走了嘛。”紅羅說。

   紉針也對自己這話的語病感到好笑,便又說蒔花怎麼會也在這裡,還是跟金陵在一起——“怪不得咱們走的時候就沒看見她,原來跑咱們前頭來了。可是她跟金陵姑娘在說什麼呢?怎麼感覺像是在吵嘴。”

   眾人仔細地觀察著,發覺還真有點像紉針說的那樣——蒔花的動作是很明顯的情緒有些激動,因為她手不停地握起還揮舞著,從她身體的幅度波動也能看出,她還時常跺腳。

   熟悉蒔花的人都知道這位公主的性格是那種容易衝動型的,而且一激動就會有動作——完全就是小孩子的性格脾氣。

   與她比較起來,金陵就顯得很沉穩。無論對方怎樣做,就只看見她手裡握著藥鋤,安靜地垂手站在那裡,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不用到跟前去,眾人都能判斷出蒔花在金陵面前相當吃癟。

   “咱們要不要過去?”紅綃問魚鱗舞。

   這兩個人都是大家認識的,尤其是蒔花,相處的時間久,感情也深,既然在這裡遇見了,如果當做不知道實在說不過去。

   魚鱗舞想蒔花是柔妃的義女,而且和她還有紉針她們的感情都好,於是點頭:“咱們停車,等她們那邊話說完了再過去招呼。”

   誰知道她們在說什麼?萬一是不好被人知道的事,自己這伙人呼啦一下跑過去,那不是尷尬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特別感應,蒔花和金陵說著話,忽然就扭頭往官道這邊看了一眼!

   然後她就愣了下,略一沉默忽然就離開金陵往這邊跑了過來。

   金陵也往這邊望過來,見馬車上顯眼地掛著一面黑底繡金邊的半卷旗,旗邊是白色的海牙圖案,正中一個大大的威字!

   正是威國公府的標識。

   她手裡依舊握著藥鋤,腳底下沒有絲毫躊躇,緊跟著蒔花,腳步輕快地走了過來。

   魚鱗舞忙下了車,“公主,沒想到在這兒遇見你。”

   “你們這是要去哪?青羊城嗎?”蒔花跟眾人一一打過招呼,問魚鱗舞。

   “是啊,離青羊城已經一年多了,回來看看老太君和三叔三嬸他們,再就是想回青川住一段時間,看望下爹娘。”魚鱗舞點頭說。

   蒔花低了頭琢磨了下,然後說自己也正想四處走走,既然魚鱗舞要回青川,那她干脆也跟著去吧,“說實話,我挺想念魚媽媽做的飯菜,京城裡的菜口味偏重,我還是喜歡你家鄉的那種口味。”

   說起吃,蒔花立馬變身小吃貨一枚,一邊回憶著魚母做的炸小魚蓮花白,一邊流口水起來。

   蒔花向來是自由慣了的,她說要去青川,魚鱗舞豈敢說不行?便笑著點頭說公主能下降青川,是青川之福。這時,金陵也走了過來。

   “夫人這是往哪去?”金陵閑閑地站在一旁,一身白衣飄飄如同不沾半點塵埃的仙人一樣。

   魚鱗舞對這金姑娘是很佩服的。

   一個女子,在面對潑天富貴榮華時能不動心,沒有幾個人能做到。魚鱗舞自認自己就做不到這樣灑脫。

   況且太子對她情有獨鐘,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是皇後?不管怎樣,她都不願得罪金陵。

   “我要回青羊城去看望老太君他們。不知金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看了眼對方手裡的藥鋤,問:“是采藥嗎?”

   金陵點頭:“從前遇到過一個病人,這次在青羊城碰見他,想起他的病症,索性就幫他治一治,解了他多年的痛苦。”

   魚鱗舞忽然想起魏晨起來,急忙問金陵可不可以幫自己個忙,為一位朋友的夫君治一治?

   金陵很爽快地答應了,並說自己反正也是四處走走,而且那個病人也在青羊城,干脆就一起走好了,“我也偷個懶,坐一坐夫人的順風車。”

   “榮幸之至。”魚鱗舞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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