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太後懿旨

  她已經知道了昨晚送信之人是誰。徐言炘,除了他,別無旁人!

  城外十裡亭,是送別的亭子。水清顏到的時候,徐言炘正在廳中坐著,他的面前放了一個棋盤。見水清顏來了,徐言炘笑笑。

  水清顏下了馬,走到了亭中,手中馬鞭毫不猶豫的朝徐言炘抽去:“為什麼要讓秦舞這麼死,為什麼!為什麼!”

  徐言炘靈巧的躲過:“四小姐,你是聰明的人。”

  水清顏追著徐言炘打的累了,然後站住。她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不願意去相信罷了。

  徐言炘見水清顏手中的鞭子停下了,方走近了水清顏:“楚世子要用五皇子,所以丁婉悅和趙之蘭絕不能和氣。”

  水清顏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徐某人不過是見機行事而已。四小姐,徐某人特意等候在此,還請四小姐坐下說話。”徐言炘笑著坐下。

  水清顏沒有坐下,走到了亭子的旁邊,任四面八方的風吹拂她的衣裙和發絲。她不想看徐言炘面前的棋盤,那盤棋,看得越深,越覺得累。

  半響,水清顏緩緩地開口:“想要用五皇子,你們恐怕想的太簡單了。”

  徐言炘微微一笑:“四小姐沒有聽徐某人將話說完,怎麼就下結論了呢。”

  “你們讓秦舞因師兄而死,逼師兄遷怒丁婉悅,無非就是知道雲逸決不允許丁婉悅嫁到趙家吃苦受罪。”水清顏的唇有些蒼白,“你們想用丁婉悅將雲逸套入局中,但是對雲逸來說,他還有其它選擇。”

  “四小姐在府中足不出戶,可能不知道朝中的局勢。”徐言炘走到了水清顏的身邊,“五皇子確實去找了大皇子,但是大皇子並不會相信五皇子的真誠投靠之心。”

  水清顏渾身一震,豁然明白:“謝喬兩家相爭已經白熱化,這個時候,無論雲逸選擇了靠向哪一方,都不會得到信任。他們不會為了成全雲逸和丁婉悅而得罪了師兄,因為師兄是醫者,是京城惡霸,是江南秦家唯一外孫,是丁家名正言順的未來女婿。”

  徐言炘看向水清顏:“趙之蘭還有一個感情甚好的師妹——水家四小姐。”

  水清顏臉色也微微的泛白。雲逸看似有很多選擇,實則只有一個選擇。那個選擇是楚辰為他選好的,一條將要背叛雲家的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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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清顏轉身,迷惑已經解了,她已經不需要再在這裡待下去了。

  翻身上馬,水清顏猛地一甩馬鞭,飛奔而去。

  徐言炘看著馬上衣擺翻飛的身影,微微的笑著。慢慢的,他的瞳孔中多了一匹黑馬,馬上的人一臉的憔悴,那雙眼睛,原本黝黑卻含著柔光,如今被這無情的漩渦攪的,只剩下無奈和孤注一擲的一搏。

  水清顏和雲逸擦身而過。她沒有去看雲逸,這一刻,她突然害怕看到雲逸臉上決然的表情。昔日風雅的弄弦公子,終於棄了手中的名琴‘虹音’,甘心為愛情,染一身血跡。

  她以後呢?她能否讓楚辰放手?水清顏想著,提著韁繩的手更加的緊了。

  楚辰,身在千裡之外,卻在每個人的身上栓了線子,而線子的那一頭,就握在他的手中。這些被他栓上了線子的人,再無選擇的權利,只能按照他的要求,接受悄然改變的命運。

  水清顏臉色越發的白,回到了靜安胡同的時候,趙之蘭已經走了,給水清顏留了一個字:安。

  水清顏看著這個字,緩緩地放心。至少這一刻,她知道趙之蘭不會有輕生的念頭。

  下午的時候,水清顏去了趙府。

  趙夫人仿佛突然失去了靈魂,再也活潑不起來。見水清顏來了,便抱著水清顏哭。趙夫人是性情中人,水清顏抱著趙夫人,什麼都不說。

  “清顏,清顏,我該怎麼辦?”趙夫人的眼淚滑入了水清顏的脖頸,“我無顏面對哥哥,無顏面對嫂嫂,無顏面對父親和母親。江南是我長大的地方,之蘭是我兒,之蘭只是走開了一下,只是走開了一下!清顏,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水清顏想說話,卻感覺喉嚨被扼住了,半想,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只是抬起手,安撫的抱緊了趙夫人。

  趙夫人哭的累了,迷迷糊糊的昏睡過去。

  水清顏沒有見到趙之蘭。第二天,水清顏得知,趙之蘭只身去了江南,帶著趙夫人的愧疚,帶著他的肩頭的擔當。而秦夫人果斷的推了和水家的說好的親事,帶著女兒的遺體,哭著踏上了返鄉的路途。

  彼時,水清媛正想答應和秦家的婚事,離開水家這個吃人不吐苦頭的地方。

  慶安院,水清媛縮在牆角,愣愣的看著正前方:“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這個時候死了,為什麼不讓我離開這裡,為什麼,為什麼!”水清媛說著,眼中的淚緩緩地流了出來。

  “小姐,我們會離開的。”百草哭著抱住了水清媛的身子,“四小姐一定會遭到報應的。”

  或許正是應了百草的詛咒,有關水清顏的陰謀,正在慢慢的醞釀。

  徐府。

  後花園的湖心亭中,雲逸臉色鐵青的看著徐言炘:“你讓我娶水清顏!”

  徐言炘笑著搖搖頭:“非也。讓你娶四小姐的並不是我。”

  雲逸猛地一拍桌子:“絕不可能!”

  徐言炘笑著看著雲逸的反應:“五皇子若是對四小姐沒有好感,為何會借小趙國醫之手幫四小姐?”

  “那還是因為······”雲逸差點脫口而出埋在心中十幾年的秘密。意識到他差點說出了秘密之後,雲逸立馬閉上嘴巴,“我絕不會娶水清顏,即便是死。”

  徐言炘饒有興趣的看著雲逸,半響徐言炘開口:“可是因為四小姐身體裡流淌的血脈?”

  雲逸渾身一震。

  徐言炘看著雲逸的反應,點點頭:“這件事情也出乎我的意料,現在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雲逸猛地看向徐言炘,眼中閃過凌厲的光:“什麼意思。”

  徐言炘眯了眯眼睛,唇角的笑緩緩的收了起來:“貴妃娘娘將翠雲寺靜修的太後接了回來,這件事情行的秘密,所以至今沒有傳出什麼消息。貴妃娘娘從太後那裡請了一道懿旨,我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雲逸瞳孔一縮。

  “不過你放心,四小姐是不能嫁給你的。”徐言炘又輕松的笑笑,“我們要將計就計,看看其中到底有什麼鬼!”

  此時的水府之中,鳳家鸞車堵住了水府的門,一個面容冷硬的年老嬤嬤,穿的整潔,雙眼凌厲的走進了水府:“太後鸞車到!”

  水府一干人等頓時亂成一團,花氏曾氏立馬整理衣服,水清素,水清慧,水清顏立刻查看妝容,各部門的管事婆子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匆匆的趕到了門口,同水府的主人一起接駕。

  頓時太後千歲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水府。

  那嬤嬤眼睛一掃眾人,語氣平靜冷淡的道:“太後鳳體不適,今日鸞車表人,親下懿旨,水府四小姐何在?”

  水清顏起身上前一步,然後跪下:“臣女在!”

  那婆子看了一眼水清顏,然後打開了手中的懿旨:“太後懿旨,水清顏,端莊賢惠,柔明裕德,溫懿恭淑,今五皇子雲逸適婚娶之時,尚未婚配,哀家憐愛甚憂,擇賢女水清顏與配。擇良辰今九月初八完婚,欽此!”

  水清顏只覺得耳朵有些轟鳴,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抬起雙手,恭敬的開口:“謝太後懿旨。”

  那嬤嬤將懿旨交給水清顏,又在水清顏面前說了幾句話,無非是,水清顏能嫁五皇子是天家的恩賜,讓水清顏收心,安心做皇家兒媳,不要做出有損皇家顏面之事。

  秋嬤嬤欲上前給打賞的錢,那嬤嬤看都不看,轉身帶著空的鸞車回了宮。

  水清顏只覺得手中的懿旨輕飄飄的。她不知何時起,竟然開始遵照這個世界的禮法,彎下那雙傲氣的膝蓋,接受這個世界的生存規則。一道懿旨,是楚辰,還是他人?她是不是也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楚辰的圈套?

  “小姐!”突然釉煙在耳邊喊她。

  “四小姐!”又有慌亂的人影湧現在了她的面前。

  下一秒,懿旨脫手,水清顏的眼睛徹底的黑了。

  太後下旨的事情立馬傳遍了整個京城。皇宮中,雲瀾滄一身殺氣的走在九曲回廊中,身後跟著的壽公公彎著腰快速跟上,大氣也不敢出。

  穿過御花園,恭順門,繞過椒房殿,雲瀾滄直逼玉欣宮而去。一路上,所有宮人見到雲瀾滄都下跪行禮,玉欣宮的宮人更是嚇得大氣不敢出,見雲瀾滄走過便躲得遠遠地,生怕被雲瀾滄的怒火燒的粉身碎骨。

  雲瀾滄嘭的一聲踹開了玉欣宮的門:“喬代容,你好大的膽子,朕還沒有死!”

  一眾玉欣宮的宮人立馬退下,生怕因為聽到什麼不該聽的,看到什麼不該看的而丟了性命。一瞬間,整個玉欣宮大殿只剩下在窗口剪著花枝的喬貴妃,和盛怒中的雲瀾滄。

  雲瀾滄帶著一身的霹靂,走到了窗邊,一把握住了喬貴妃正在剪花枝的手腕,雙眼如炬的瞪著喬貴妃:“為什麼將太後秘密的接回來!為什麼求太後下懿旨!為什是清顏和逸兒!”

  喬貴妃不復往日那般恭敬謙和,冷冷一笑:“皇上今日連在宮人面前裝的心思都沒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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