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傳說

   夜雲宸充耳不聞道:“不知掌櫃的可曾聽過一則傳說。”

   寧柏竹搖頭:“傳說不過是空穴來風,世人杜撰罷了,如何能夠當真,眼下天色已晚,公子不如早些休憩,明日再說不遲。”

   夜雲宸不管不顧道:“世人曾有傳聞,天降奇玉,數百年前被一人拾得,年代久遠已不知拾玉者姓名,只知那人將這塊奇玉一分為二,打磨成玉佩和龍珠,並揚言此二者擁有神秘莫測的力量,擁有者更是天命注定的皇子。”

   覷了眼寧柏竹,見其無動於衷,繼續道:“那玉佩名喚鳳凰神目,龍珠名喚龍眼天珠。”

   那鎮定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裂縫,夜雲宸繼續:“想來掌櫃的已經知曉那鳳凰神目的擁有者所為何人。”

   見寧柏竹默聲不答,沉了沉眼又道:“那龍眼天珠外面華麗非常,內裡更有一道暗光流動,乍眼望去宛若金龍。”

   見寧柏竹臉色趨於平靜,夜雲宸粗了蹙眉,一時不知寧柏竹作何感想。哪裡知曉寧柏竹內裡已經驚濤駭浪直湧天際,心神忽上忽下,忽喜忽悲,一時如登仙境,一時如下地獄。

   寧柏竹自來這異世第一年一直在幻想,自己能夠重生必定肩負上天使命,一定要大殺四方腳踏星辰受萬人敬仰,名垂千古百世流芳。

   第二年,望著空落落的牆壁,瞧著那吱呀作響的窗戶在烈風中撞在牆上最終四分五裂,低了低頭道,天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自己眼下這番困境說不得便是為來日做登雲梯。

   第三年,瞧著一直撫養自己的王奶奶壽終正寢時渾濁的眼珠閃過淚花,告誡自己一定要低調做人小心行事時,猶豫再三,望著朗朗晴空道,莫非自己不過是時間指甲縫中不經意露出來的一粒小礫石。

   自此,高聳入雲不見頂端的信念轟然倒塌,睜開雙眼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攢著拳頭道,既然來這異世走上一遭,若是錯過這大好河山美酒佳肴豈不是妄為再世,於是重操舊業帶著前世在商場摸爬滾打的生意經在桐城混了個風生水起。

   眼下正是蒸蒸日上,夢中摟銀子,醒來仍舊摟銀子的大好時光竟然要因為這副軀體的身世而毀於一旦,寧柏竹不知如何作想,惱怒從此不得安生時又隱隱帶著一絲雀躍,自己果然不是蝦兵小將而是使命天降。

   感受到這喜意,又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沒出息的東西,這使命可是要拿身家性命來換的,一不留神便小命難保,糊塗東西,此等生命攸關之際,孰輕孰重竟然也分不清。

   只是明白與不明白又有何區別,寧柏竹不過一小商人罷了,螻蟻若是不聽從人指的方向行進,那便直接碾碎罷了。夜雲宸再世為人絕不會允許自己的計劃出一點紕漏。

   本來夜雲宸對鳳凰神目與天眼龍珠毫無興趣,甚至有著厭惡,上一世便是因此身亡,只是重活一世,既然老皇帝咬著自己不放,認定自己必會造反,索性將鳳凰神目也拿捏在手中,到時候也可多一個把柄。

   耳畔傳來清脆聲響,夜雲宸瞧著那白玉般的臉兒綻開印記,看著寧柏竹神神叨叨,不禁蹙眉道:“掌櫃的是明白人,想來也知曉在下此次為何直言,還請掌櫃的莫要徒做無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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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巴掌不禁拉回夜雲宸心神,更是讓寧柏竹齜牙咧嘴捂著嘴慘叫,忽然想起來,那天眼龍珠有著金龍流動,在一聯想前日李高士送來的歉禮,霎時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壞東西果然是壞東西,一肚子的壞水簡直令人難以忍受。正欲挽起袖子將其狠狠鞭笞一頓,望了眼那挺拔的身軀,瞬間矮下氣勢來。

   算了,識時務者為俊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筆賬日後再算且先記著。

   眼珠子轉了數圈,寧柏竹正襟危坐直視著夜雲宸:“公子如今既然明言,在下也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想來公子來寧某這小酒館之前便已經將在下底細打探清楚了,在下自五年前落實後前事盡忘,不知那鳳凰神目藏在何處。公子若是不信盡可拷問,公子的才能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萬不敢與公子作對,公子若是不信,在下也別無他法。”

   夜雲宸道:“在下信你便是。”

   聞言,寧柏竹雙眼驚愕,夜雲宸又道:“那玉佩在下並非要奪得,只要這世上沒有他人知曉那玉佩藏身之處,在下也不會想著一探究竟。只是掌櫃的說不知那玉佩藏於何處,在下雖是信了,他人卻未必肯信,掌櫃的如今表面上安然無恙,若是在下離開桐城,只怕掌櫃的屍骨無存。”

   寧柏竹咽了咽口水道:“公子有話不妨直說。”

   夜雲宸定睛道:“下月在下便要回京,掌櫃的不如跟隨在下,也可保全自身。”

   寧柏竹道:“公子大恩寧某沒齒難忘,不知如何報答公子救命之恩。”

   “你一無財力,二無靠山,在這桐城倒也混的風生水起,想來在這生意場上自有一番本事。”

   大道砍直開闊,青石板上馬蹄噠噠,路邊巷口處站著一衣衫襤褸的女子,佝僂著腰看不清面目。聽見簇簇馬啼,女子抬起頭來,深深吸氣,大叫著衝了上去。

   “吁。”來人連忙勒馬,隨從大喝:“來者何人,竟敢攔住去路!”

   女子抬起頭來,望著當先的人流下清淚,嗚嗚咽咽不成聲:“爹爹。”說畢,雙眼發黑,昏了過去。

   醒來時,嗅著裊裊檀香,掃視室內擺設,女子嘴角勾笑,終於回來了。

   聽見外面腳步聲,連忙顫聲道:“來人。”

   一面目削瘦冷厲的男子走了進來。

   “爹爹。”曹子嫻喚道,眼睛腫脹著流淚不止。

   曹和德坐在床沿,撫摸著女兒頭頂發梢,應了聲,嘆了口氣道:“嫻兒,這些日子你受苦了。”

   聞言,淚水更加凶猛,到底是自己爹爹,割不斷的血脈至親,聽見這句話,數月以來所忍受的痛苦得到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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