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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仇立
“果真是好酒,難怪昭兒沒喝多少就醉了呢!”仇立已經很久沒有喝過這樣的美酒了,贊嘆之聲溢於言表,浮華樓裡的酒都是寧柏竹親自動手釀的,見自己請來的客人這般誇贊,寧柏竹面上也是眉開眼笑的樣子。
“那是自然,放眼京城,還有哪家酒樓能夠跟浮華樓裡的比!”寧柏竹說這話倒也不是吹噓,別說是京城的酒家,就是宮廷裡上供來的宮廷用酒恐怕也沒有寧柏竹這裡的酒醇香濃厚。
“不知道有沒有跟寧掌櫃說過二皇子跟昭兒的事情,二皇子的母妃在生二皇子的時候就難產死了,雖然後來宮裡並沒有仔細徹查,可是誰都知道是皇後在背後搞了鬼,當時有一個新晉的妃子叫晨妃,她是昭兒的母妃。晨妃看二皇子可憐,就鬥膽向皇上要了二皇子養在身邊。”
“那時候皇上也正在苦惱著這個問題,見晨妃來向自己請求將孩子養在身邊就沒有拒絕,畢竟你知道的,新進宮的妃子能有多大的能耐,再加上晨妃是一個無欲無求的人本就沒有心思參與宮中爭鬥,皇上同意了晨妃的請求,將二皇子交給了晨妃。因著有一個二皇子在身邊,皇上來晨妃宮中的時候就多了,同年晨妃就懷孕了,第二年昭兒就出生了。”
寧柏竹想要插嘴問一句,但是仇立似乎根本不想給寧柏竹問問題的機會,只是稍微做了停頓就開始講下面的故事。
“雖然大家都認為一個小小的晨妃根本不可能翻出什麼花樣來,可是二皇子畢竟是皇上最寵愛的人,皇後心裡還是很忌憚的再加上小時候的二皇子是一個天資非常聰穎的孩子,幾乎是學什麼會什麼,就連騎馬獵術都是樣樣精通的,所以當二皇子一點點長大開始嶄露頭角的時候,以皇後為首的大皇子一黨便開始動起了不可告人的心思。”
“在一場宮鬥中昭兒不幸被列為了第一個排除異己的對像,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不過是一個女孩子罷了,長大之後終是要遠嫁的,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昭兒!”
仇立忽然變得非常的痛苦,當傷口被剝開,看到的並不是已經愈合的傷口,而是已經化了膿的舊傷,大概是長久不見陽光這些傷口都已經開始潰爛了。
“不想說就不要勉強自己,這些事說出來也是不會讓自己痛快的。”寧柏竹從不是一個能夠與人分享難過的人,他天生樂天並不是自己真的不會難過,而是他學會了如何遺忘讓自己難過的事情,就如同背叛了自己的男朋友跟閨蜜,自己不是不恨他們,而是學會了忘記。
“今日不與你說,怕是沒有再機會找人說了,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你就勉為其難的聽吧!”仇立似乎也意識到了寧柏竹不喜歡聽這些,但是氣氛上來了,有些想要說出口的話,已經抑制不住的冒出來了,這一種不吐不快的衝動,這是仇立破天荒地頭一次感覺到,他雖然性格暴躁衝動了一些,但是也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寧掌櫃應該知道圍場狩獵是皇宮每年都會舉行的娛樂項目,那時候幾位皇子公主也到了可以參加圍獵的年齡,昭兒最是喜歡這個項目了,誰讓他從小就跟個男孩子似的上躥下跳的,皇後也是知道昭兒最喜歡這個娛樂項目了,所以對昭兒的馬匹動了手腳,只要一聞到血腥味便會發狂,發狂的馬兒帶著昭兒狂奔。”
“就在眾人以為昭兒要摔下來的時侯,是二皇子不顧一切的衝上去救下了昭兒,昭兒雖然是完好無損的撲進了母妃晨妃的懷裡,二皇子卻受了重傷,腳上流了很多血,在床上昏睡了十天才挺過來。”
那一年昭兒11歲,大皇子15歲,二皇子13歲。
二皇子醒過來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慈眉善目的晨妃,更不是對自己關愛有加的父皇,他們都一臉嚴肅的看著二皇子,將昭兒送給二皇子的狐狸當著昭兒跟二皇子的面就這樣殺害了,那個時候我作為伴讀,時常能夠出入皇宮,那一天我躲在柱子後面,眼睜睜的看著昭兒跟二皇子哭的撕心裂肺的。
“第二日太後和皇上就決定把昭兒送走了,因為他們覺得昭兒的存在會讓二皇子變得心軟,失去了帝皇應該有的殘酷冷血,我不顧父親的反對在御書房外跪了三天三夜才被允許跟昭兒同行,那時候我們年紀都小,只覺得皇上太過無情,現在想來,這中間皇後的功勞應該是功不可沒的吧,呵呵!”
仇立輕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的傻還是在笑那個人的手段,總之他們已經回來了,這一次,就沒有打算離開,他們不是來針對的誰的,更不是來反抗誰的,只是那些年曾經欺負了他們的人,他們都要將債一一討回來,然後過屬於他們的日子去。
“自己的親生骨肉就這樣被生生從自己身邊拉開的感覺是有痛苦,寧掌櫃應該沒有辦法體會吧,聽我爹說當時晨妃為此哭了整整三天三夜,三天之後,晨妃就主動要求出家了,現在居住在白馬寺的尼姑庵裡,做了一位師太。”
“一開始皇上還允許二皇子過去看看,直到後來,這樣的探視都被免掉了,二皇子就像是一個傀儡一般被養在了皇宮中,那一年是二皇子剛剛被封為太子的時候。就連昭兒回京省親也不被允許入宮探望,而是給昭兒在宮外建造了一個府邸,昭兒每每回京就只能住在那裡”
“我不明白,太後每回給昭兒舉辦的接風洗塵宴究竟是要做什麼的,眾人都覺得是太後對於昭兒的寵愛,恐怕也只有那老女人心裡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那樣做的吧!寧掌櫃,你說這些人是不是都應該得到報應?”
仇立的話像是在詢問寧柏竹的,但是華麗的篤定卻讓寧柏竹心中一驚,這樣的眼神冒出來的火焰就像是想要把所有目之所及的地方都燃燒殆盡,究竟是積累了多少的仇恨,才能夠讓仇立對著寧柏竹也說出這樣的話來。
“該得到報應的那些人遲早都會得到報應的,你們也不要太過心急,凡事總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才是。”寧柏竹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仇立這番話本來就不是來跟寧柏竹詢問意見的,想必今次回京,兩個人就已經做好了打算了吧!
仇立似是也沒有想到寧柏竹會這樣說,若是尋常人聽見自己有這樣的想法,肯定是會讓自己選擇放棄的吧,畢竟能有多少人是能夠跟天鬥的,而這當今的天子就是這雲風國的天啊:“寧掌櫃說的是呢!”
不知何時所有人都已經停止了喝酒,雲敏昭就那樣在一片狼藉之中睡著了,雖然眼角還掛著淚水,只是那毫不設防的睡相,寧柏竹實在不能跟白天處處帶著戒備的雲敏昭聯系起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像這個樣子睡覺了,說起來今天我還得謝謝寧掌櫃你呢,一個人的神經老是緊繃著,總歸是不好的。”仇立已經不再是剛剛陰森森的模樣,轉過頭來看著寧柏竹的眸子裡是一片溫潤的目光。
寧柏竹也從來沒有被這樣信任過,那種極大的滿足感充斥著寧柏竹的心,她搖搖頭,這件事情之中他們幾人大概是雙雙互益的吧:“你不必謝我,我與昭華大概也是一種緣分吧!”
“明日昭兒是要去白馬寺的尼姑庵看望晨妃的,今日能不能夠就讓昭兒在你這裡睡著,我明天再來接你們,我希望你能夠一起去,我想晨妃能夠見到昭兒身邊有個朋友,應該也是會很開心的。”仇立看著雲敏昭,忽然開口邀請了寧柏竹加入了他們明天的行程。
這大概是真的將寧柏竹看成了是他們的一份子了,不然這樣的事情又怎麼會邀請寧柏竹一起去。
寧柏竹猶豫了一會,看著美人榻上的雲敏昭,終是點了點頭,讓仇立將雲敏昭抱起來,往樓上的客房去了:“你便將她安置在這裡吧,我會時常過來看看他的,不會讓他委屈了的。”
“我自是相信你的,不然也不會主動要求留她在你這裡了。”仇立笑笑,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若此時強行將昭兒送回府裡,怕是會讓那些人捏造一些不真實的東西傳到那個人的耳朵裡的吧!
“我送你一個禮物吧,現在你或許用不著,將來你也許用得上。”說著仇立從懷裡逃出來一把匕首,交給寧柏竹,這是仇立跟隨著雲敏昭前往南郡的時候,仇玄海送給自己的兒子的,哪個父親會舍得自己的兒子離開身邊遠走他鄉,只是看著兒子堅定的眼神,仇玄海這個做父親的終是什麼都沒有說。
寧柏竹接過匕首,將匕首反握在手中,先試了試適合揮斬的角度。匕首身包括龍骨是以韌度極高的烏金打造,烏金是一種韌性和可塑性極高的金屬,用它來打造的刀劍極難弄壞的。
這大概是一件很珍貴的禮物,寧柏竹有一些受寵若驚,她忽然有些後悔將匕首接下來:“看這匕首做工如此精致,應該是很貴重的吧,我不能收,你還是收回去吧。”
“送你了便是你的了,我仇立送出去的東西從不收回,這樣的匕首,昭兒也有一把,你們兩個拿著防身我也能夠安心一些,想必昭兒也會同意我這麼做的。”仇立依舊是這樣豪爽的樣子,衝著寧柏竹微微一笑,就轉身離去了。
寧柏竹看著手裡的匕首,忽然有些傻了,送東西不送花送銀子,居然送匕首,這大概也就只有仇立了吧,想起仇玄海那大大咧咧的樣子,寧柏竹又是忍不住笑了,什麼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子,今天他算是見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