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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末將王定
讓寒士倫陪著去城頭巡視了一番,囑咐士氣高昂的士兵們注意防守後,李無憂召集眾將開會,會上宣布了喬陽和夜夢書二人是內奸,眾人自是一片聲討。緊接著,對於提拔李無憂宣布說,內奸已除,西瓜計劃正式開始執行。
石枯榮不解道:“元帥,喬陽既然是內奸,計劃必然已為蕭如故所洞悉,我們為何還要執行?”
“呵呵,石將軍,你還記得什麼是西瓜計劃嗎?”李無憂笑問道。
“啊!我明白了!”想到西瓜計劃的具體內容,石枯榮恍然大悟,而寒士倫和王定則是互望了一眼:原來元帥定計之時,早顧慮到了可能會有內奸。也許在他心裡,正希望有內奸能將計劃泄漏出去吧。
李無憂掃了眾人一眼,笑道:“所謂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蕭如故以為我們不執行,我們卻偏偏要執行,這才能出奇制勝。不過,也不能全部都執行,那樣太好猜了。恩……這樣吧,就將聯馬抗蕭這一條取消,另外我再補充一條!”
眾人聽完這補充的一條,都是面面相覷,便是寒士倫這等膽大人物也不禁瞠目結舌。但李無憂卻根本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開始分派工作:“石將軍!”
“屬下在!”
“傳我將令給斷州張承宗元帥,讓他務必於十日之內,將犯境的蕭**隊擊敗或者甩掉,兵發青州,同時令蒼州令狐毛和瀾州師鐘配合出擊,務必於一月之內平息馬大刀之亂!”
“是!”石枯榮領命去了,但剛過片刻,卻又進來,手裡卻多了一封書信,“元帥,庫巢柳軍師有飛鴿傳書到。”
李無憂接過,石枯榮再次退了出去。
“元帥,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雖然李無憂不動聲色,但寒士倫卻立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呵呵!也沒什麼,不過是一個老朋友耐不住寂寞,想來找我喝兩杯。”李無憂輕描淡寫道。
正說著,一個傳令兵跑了進來:“報元帥,捉月樓師老板帶了三十車好酒前來勞軍,石將軍不知如何定奪,請元帥示下。”
李無憂笑道:“呵呵,你們看,我說的沒錯吧?”
眾人愕然。
檢查過酒車後,寒士倫神色古怪地回道:“酒沒有問題,只是其中一個酒車比別的重了一百三十二斤。”李無憂心中有數,溫言勉勵了他兩句,吩咐他將那車酒推到自己房中。
李無憂本要設宴款待師七,但後者卻笑著婉拒,並遞過來一張請帖。
帖上只有一行娟秀的小楷:君敲山震虎,妾捉月待客。
“好個聰慧的師蝶翼!”李無憂不禁撫掌大笑,“好!七長老,你回去告訴你三小姐,晚上我一定到。”
眾人散去後,李無憂一掌劈向那輛酒車。數十個酒壇如有靈性一般,有秩序地落到地上,排成兩排。組成酒車的各塊木板,分別從鍥合處分開,疊放在四周。原來的空地上露出了喬陽的屍體。
“是不是也該派人給蕭如故送份禮物了呢?”李無憂望著屍體脖子上的劍孔,若有所思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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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差大人所料不差,師家確實和蕭國有合作,喬陽也正是聯結我們之間的紐帶。”捉月樓中,師蝶翼為李無憂斟上一杯醉明月,輕描淡寫道。
師蝶翼戴著一襲輕紗,遮住了她那張堪比無鹽的醜臉。李無憂暗自嘆息,要不是那張臉,無論體態腰姿,舉止談吐,還是氣質見識,都是一代佳人。他心裡感慨,面上卻是微笑道:“三小姐如此坦白,根本不怕我將你們師家當作叛國賊來處理,是認為我李無憂是善男信女,不殺生,還是欺我年少無知,以為內奸在我眼皮底下而不自知?”
“大人言重了。”師蝶翼落落大方道,“在商言商,我們師家的根本雖然在楚,但做的卻是全天下的生意,也沒什麼國不國可言,‘叛國’這頂大帽子大人還是不要亂扣的好。”
李無憂笑道:“小姐的意思是說,師家就像你們樓裡的姑娘,誰給錢,就和誰上床?”
師蝶翼卻不動怒:“大人這個比喻雖然粗俗,但也形像。”
李無憂暗贊了一聲好豪氣,卻步步進逼道:“不知小姐你是否也是一樣?”
“一樣。”
天眼透過面紗,李無憂明顯看到了她麻臉上的一抹潮紅,很明顯,她的心情並不真如她的回答一樣雲淡風輕,不禁暗自笑了笑,少女和女人終究是有差距的。
“只不過那個價錢,並不是誰都付得起的,是嗎?”李無憂乘勝追擊道,但他沒等師蝶翼回答,已將話題拉了回來,“小姐的意思是說,師家只給客戶提供情報,而並不參與他們的活動,是吧?”
師蝶翼平靜道:“是的。這是我們一貫的立場,也是我們師家能屹立江湖百余年的關鍵所在。任何情況下,我們都不會改變這個原則。”
“制訂這個原則的師家先祖可真是高瞻遠矚。”李無憂先贊了一聲,隨即臉色變冷,一聲暴喝:“那不知三小姐,昨天晚上進出我軍營並掩護我軍的奸細出城,又所為何來?”
師蝶翼知道李無憂既然能查處喬陽是蕭國的內奸,並將其在捉月樓殺死並留下屍體示威,自然不會是無的放矢,她沒想到的是,李無憂竟然連她昨夜的行動都能洞悉,但她隨即聯想到昨夜捉月樓鬧刺客的事,立時明白過來:“大人誤會了。昨夜我不過是送點消息給喬將軍,回來時不過是順路而已,並無給大人的追蹤造成麻煩的意思。”
李無憂暗自用真氣場將師蝶翼鎖定,表面卻一副恍然的表情道:“原來如此。那師小姐對你們二人之前出營的那位將軍的行為,又作何解釋?”
“除了我和喬將軍,怎會有別人?大人這麼說,莫非依然是不相信蝶翼的話了?”師蝶翼微微皺眉道。
三人原來不是一起的?李無憂見她不似作偽,也是微微愣了一下,收回真氣場,笑道:“小姐既然不知,那是我錯怪好人了。不過師小姐,我營中男兒可是大多尚未婚配,一個個的如狼似虎,小姐下次來之前最好是白天而且請先通知在下一聲,免得出了錯,我可負不起那麼多人的上床費。”
這話說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但師蝶舞這次甚至連臉都沒有紅一下,只是淡淡道:“謝大人關心了。”
“小姐今天找我來,不會僅僅要和在下說這些客氣話的吧?”下馬威無用,大感沒面子之余,李無憂決定步入正題。
師蝶翼道:“蝶翼今天找大人來,無非是想談談我們合作的可能。”
“合作?”李無憂裝傻道。
“我們師家有遍布大荒的情報網絡,但一直以來,我們和朝廷雖然相處得比較愉快,合作卻並不多。尤其是,因某種原因,我們在京城航州竟然一直沒有正式的分號,所以,我們希望大人能夠幫我拿到在京城開店的官方認證。”師蝶翼並不迂回,單刀直入道,“作為回報,我們願意為大人提供你所需要的情報。現在是戰時,我相信大人和朝廷比任何時候,都更願意和我們合作。同樣,家父也非常希望能更加密切師家和朝廷的關系,特別是和大人您的關系。”
李無憂知道因為霄泉的情報以前一直處於各國領先位置的緣故,近水樓台的新楚朝廷,和師家的合作遠遠不如外人想到的那麼多。但現在霄泉的沒落已是不爭的事實,要打贏和蕭如故的這一仗,他急切的需要更快速更准確的情報來源,師家在這個時候向他提出合作,顯然是窺准了時機,漫天要價都不愁自己不答應。
但他現在既然得到了金風玉露樓,師家的地位就遠遠不如師劍秋自己所想像的那麼高了,但師蝶翼的話,卻還是讓他心頭一動:“小姐的話真是讓在下受寵若驚,似乎令尊願意和我們合作,更多的是看好我個人,而非朝廷?”
師蝶翼微訝道:“大人對自己如今在大荒的影響力,難道竟還一點自覺也沒有嗎?”
“外界除了傳言我風流好色,運氣奇好外,難道還有什麼好的風評了?”李無憂聳聳肩道。
“大人太自謙了。兩次以一己之力大敗蕭國鐵騎的民族英雄,手握十萬精兵,同時掌握著新楚前線數大軍團的指揮調動權的無憂公,單劍殺掉冥神,精通四大宗門武術,鋒芒直逼天下第一劍謝驚鴻的天才高手,這幾個身份,任意一個都拋出去,都足以讓天下側目,何況是同時集中到一個人身上?再加上慕容世家的准女婿,新楚天子身邊的紅人,正氣盟少主的師父,這些人脈關系,無論在江湖還是江山,誰敢說李無憂不是當今的風雲人物?”師蝶舞說起李無憂的事,竟是如數家珍。
“你倒知道的好像比我自己還要清楚。”李無憂不禁苦笑,這些奪目的光環,誰又能說不是一把把懸在自己頭上的利劍呢?
師蝶翼看了他一眼,對這個名動天下的少年的反應大感詫異,佩服和好奇兩種已情緒瞬間在心頭蕩過,但她卻只是點了點頭,道:“這也是我們敢和大人合作的憑借之一。我敢負責的說,只要這次大人能擊敗蕭如故的聯軍,並好好把握機會,這個爭霸天下的游戲,必然會有大人的一席之地。”
這話已是大逆不道,李無憂本想裝模作樣地義正詞嚴一番,不過看到她那張醜臉上唯一清澈雙眸中的認真,話到嘴邊,卻忽地變了味道:“呵呵,師姑娘對在下還真不是一般的看好,莫非是對鄙人一見傾心,已有以身相許的意思?”
師蝶翼不答反問道:“是又怎樣?”
“別嚇我,師三小姐!”李無憂嚇了一跳,“行行好吧,不然我很快會被你追求者們的口水淹死。”
師蝶翼自不知李無憂的天眼能隔著面紗看見自己的真面目,被他誇張的神情第一次逗得笑了起來:“名震天下的雷神,原來也不過是個無膽鬼啊。”
李無憂見她舉手投足,語聲姿態無一不是美到極至,偏偏生了一張堪比無鹽的醜臉,不禁又暗嘆了一聲造化弄人,表面卻笑道:“常聽人說色膽包天,那我做了鬼,也是色鬼,膽子依然大的很的。不過被人口水淹死的滋味,只怕未必好受吧。”
“倒想不到大人竟是如此有趣的人物,難怪會贏得慕容家二小姐的垂青了。”師蝶翼又笑了下,隨即正色道,“對了大人,不知你對合作的提議有何感想?”
“呵呵,小姐明知我無法拒絕,又何必多此一問呢?”李無憂笑道,“說說你們的條件吧。”
師蝶翼道:“大人如此爽快,那我也不作假。平時我們每月定期向你提供各國的情報三次,這些消息每月收費三萬紋銀。此外,你可以隨時向我們索要情報,每條收費一千,戰時為一萬兩,其中頂級情報每條十萬兩。合約的長短,隨你簽訂。只要師家還有一人在,此合約就有效。”
“你們這是乘火打劫啊!”李無憂誇張地叫了起來。
“呵呵,大人說笑了。為了顯示我們的合作誠意,我現在免費送你一條消息:我們對你的收費僅有蕭國的二分之一,西琦和陳國的五分之四而已。”師蝶翼又笑了笑。
“難怪師家富可敵國,來銀子原來這麼容易。”李無憂喃喃道,隨即他雙眼放光,“蝶翼,不如我們打個商量吧。我將自己的消息賣給你,你拿去賣給蕭如故他們。我收費不高,每條就十萬兩吧,你最少可以賺一倍!”
師蝶翼大感興趣:“你能提供什麼情報給我們?”
“我的三圍、身高、體重啊,生日,星座,每天上床的時間啊,每頓吃多少東西啊,幾次大小便,有沒有成親,性取向,喜歡的顏色,最崇拜的偶像,最喜歡的歌,最愛看的電視劇,平時愛作的運動,三歲的時候有沒有和鄰家女孩接吻,五歲的時候有沒有偷看隔壁大嬸洗澡,九歲那年逛窯子共叫了幾個姑娘……先就說這些,每條十萬兩,我算算,大概是一千零十萬兩,零頭不算,你先給我一千萬兩。謝謝……喂,你給了錢再暈好不?一點職業道德都沒有……”
……
經過一陣討價還價,二人終於達成初步協議。又飲了一陣酒,李無憂笑道:“具體的方案,我回去後很快會找專人來細談。聽說小姐煮雲山茶的功夫並不在落霞劍法之下,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一嘗芳澤呢?”
師蝶翼聽出了他最後一句話中的一語雙關,終於第一次神色變冷:“小女子煮的雲山茶都貴得很,怕大人你即便有幸,也出不起價錢。”
“哈哈,那就等我有錢了再來吧。”李無憂大笑著長身而起,走到門口,忽然回轉過來,緊緊盯著師蝶舞的眼睛,笑道,“對了蝶翼,你之前說只要價錢足夠就能和你上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當然不假!但我怕你連一碗茶錢都付不起,更別說上床了。”師蝶翼冷笑,卻不敢看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哈哈!放心,放心,我一定會湊夠錢來的。”李無憂大笑著,出了捉月樓,分別迅快地在守樓的兩個帶劍侍女臉上捏了一把,在二女尚未反應過來之際,已揚長而去。
見那個張狂的藍衫背影漸漸消失在***闌珊處,師蝶翼狠狠地跺了跺腳,心頭暗罵自己無用:“師蝶翼,你十六年來的第一次動怒,竟然是為了這麼個無賴麼?”隨即想起李無憂的瘋言瘋語,埋怨卻轉成了怒火,“李無憂,今日你如此辱我,來日我必定讓你十倍百倍的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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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怒火衝天的還有英雄塚上的夜夢書。
他醒來的時候,正是夜黑風高,千萬點綠悠悠的鬼火在身邊晃悠,隨即他就看到了不遠處石碑上三個朱紅的大字,由於年代久遠,朱漆看來已有些斑駁,但紅筆背後的刀削斧刻卻告訴他這不是錯覺。
潼關以南三裡的英雄塚,名字雖然是前朝楚帝的親自取的,頗有幾分豪氣和風雅,但說穿了,其實不過是個亂葬崗。歷年戰役中犧牲的楚軍戰士,若是看不清面目,或者找不到家人認領,則埋葬於此。
夜夢書在那天進城的路上,正看到有不少戰死的軍士被抬到此處埋葬。正是那天,前袍哥山賊的軍師寒士倫,和准元帥夫人慕容幽蘭將軍不小心起了衝突,結果被修理得很慘,這讓夜夢書對“英雄塚“三字記憶猶新。
但自己怎麼會在這?全身的傷也一下子全好了,非但如此,自己體內似乎還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生機在盎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