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意外和不是意外的意外

   姜昃站在蓮池邊兒上只靜靜的聽著女子的話語,直到安夙再次轉身,他凝著女子眼眸,嬌冶嫣紅的的唇畔勾起抹亦常妖嬈璀璨的笑。

   他開口卻是重復著先前說過的話:“本尊早就說過本尊其實很早就想和你好好的聊聊了,不過本尊不喜歡看你這張假臉,你有一個時辰時間梳洗沐浴,這些衣物都是本尊特意命人給你做的,你可挑挑看你喜歡哪件。”

   “本尊先去看看,他們都到了哪裡,迷陣並不好闖,不知道有幾個人能夠闖過護城迷陣,不知道又有哪些人將會永遠的留在迷陣中化為白骨,本尊倒是很期待這答案,想來你也很想知道是不是?”

   “若想知道,那就趕緊的梳洗好出來,本尊就在外面等著夙兒你,本尊能給你的,必定會是你最最想要的,所以,乖乖的,乖乖陪著本尊看完這出戲,你就能知道你最想知道的,到時本尊會帶你一起離開,我們可以一起去,你最想去的那個地方……”

   男人的聲音帶著幾分的盅惑,他嘴角勾抹若笑非笑的弧,說完便邁著步子轉身出了房間,並未等安夙回答,自然的他也沒有給安夙任何的回答,那些所有她想知道的問題,依舊還掛著問號。

   可似乎此刻離她想知道的真相已經不遠。

   安夙看著男人身影消失,看著有人進來將那兩具女子屍體給拖出去,整個碩大的浴池裡只剩她一人,那個男人也未再安排侍女進來。

   她凝著飄風的紗幔許久。

   陪他看一出戲,他想讓她看什麼戲?

   去她最想去的地方?

   可他知道她最想去的地方是哪裡麼?

   此時此刻她最想去的地方只一個,遠在千千萬裡之外的楚都,因為那裡有她最愛的人,可她直覺他想帶她去的不會是楚都。

   所以那也不會是她想去的。

   應該說,那是他想去的地方才對,是巫族的祭祀之地,又或者他需要她這個祭品來獻祭了?

   呵呵……

   安夙勾唇笑了笑,轉身看著浴池中的蓮花,又垂頭看了看自己,已然月余未洗她身上的確是布滿髒污,身上也有股濃重的味兒。不過她自己本就沒有那些世家千金什麼每日必浴的習慣,反而早就習慣了那樣的髒污,所以這月余來倒是半點兒都不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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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洗洗?

   她伸手解下自己的束腰皮革,將兩柄柳葉刀也解下,拔下束發的沉木簪滿頭烏絲輕垂,綁著的衣襟被解開她褪去黑色軟靴,赤腳走進浴池之中,倒出特制藥水將人皮面具全都起了下來。

   既然都被人認出來,她也沒必要再遮遮掩掩,不管他想讓她看場什麼樣的戲都好,左右她現在無事看著就是。兩個她想知道的人,或者她很快就能見到他們的真面目了。

   騰騰氣氣氤氳的池水滋潤著女子的肌膚,驅趕走連日來奔波的勞累,小半個時辰後,安夙起身換了套干淨衣物,十來套衣服中,她隨手挑了一套冰藍色絲鍛長裙,濕發被內力哄干,正打算隨意挽挽。

   這時外面卻走進來個穿著同樣妖嬈的女子,進來便俯身跪了下去:“奴拜見夫人,尊主命奴進來替夫人綰發,請夫人先坐去那邊。”

   “夫人?”

   安夙拿著沉木簪一怔。

   “夫人,尊主還等著夫人,請夫人先坐去那邊。”女子再次開口,安夙見她不說也沒再問,走去梳妝鏡前坐了下來,銅鏡之中印出張女子臉龐,因著熱氣的氤氳原本因多日被掩顯得蒼白的膚色透著股子嫣紅。

   女子的手很巧,不大會兒便替安夙綰了個流仙髻,配上那身飄逸的冰藍色長裙讓女子看來便如從天而降的仙子。

   “夫人請隨奴來,尊主正在外面等著夫人。”

   女子綰好後直接往外走,安夙起身將東西全放回身上,拿起那對柳葉刀也隨女子走了出去,越過段長廊進入前廳樣的地方,穿著黑袍的男人正坐在堂中最上首的位置,他旁邊不止恭敬的站著那個三長老姜越,在姜越旁邊還有個約二十多歲年輕男人。

   年輕男人那俊逸的臉印入眼簾的瞬間,安夙瞳孔微眯,視線在他臉上停留片刻後移開,面色始終如常,眼簾中的異也在剎那間便自掩了下去。

   “你是本尊,見過最美的女人。”

   原本坐著的姜昃起身,走到安夙面前,視線落在女子身上凝了半向,素來微白的臉上浮上滿意的笑:“你也是本尊見過膽子最大的女人,不愧是本尊看上的女人,本尊也一直都認為,只有你才配得上本尊。”

   若論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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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夙覺得他真是無恥到了極點。

   “可我覺得,你,配不上我,臉再美,百年後也不過紅顏一具枯骨,身前再尊貴,死後也不過能落得黃土一堆。你喜歡我這副皮囊,可這世上比我更美的大有人在,比我膽大的更是大有人在。”

   安夙徑自越過男人坐去了紅木椅上:“我倒覺得你這無妄之城,哪怕只是個婢女也是那麼楚楚動人,尊主你應該不像是會缺女人的人,我對與尊主花前月前彼此吹捧沒什麼興趣,你不是要我看戲麼,如何,戲台子搭在哪裡?”

   “我以為你會更關心他們的死活。”

   姜昃坐到安夙旁邊,深遂的眼眸凝著女子雙眼:“今日來的人可不少,很多都是因為你而來,每個人與你總是或多或少有那麼些關系,還有的人更是與你關系非淺,包括紀家的人也全都來了。”

   “如此說來婆娑島已經,被剿滅了,算是個好消息。”安夙淡淡的回了句絲毫未有所動:“不過看來尊主似乎半點也不介意這些,看來尊主早就已經胸有成竹勝券在握,並不覺得他們是威脅?”

   “威脅?”

   姜昃默念著這兩個字笑出了聲:“他們怎麼會是威脅,反而本尊不是早就說過這是場好戲,三國的帝王全都來了這裡,你說他們要是全都死在這裡,五湖四海又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北漠沒有了赫連煦這個狼王震壓,必然會朝綱大亂,北漠皇室中優秀皇室子弟不泛,想必接下來又會是場奪位大亂,而大軒攝政王軒轅無極一死,大軒朝政必然會再次動蕩搖搖欲墜,軒轅太後與軒轅攝政王私通,而軒轅皇室之中並無能挑起全局的人,軒轅氏離覆滅已然不遠。”

   “至於西晉宗政氏在大楚百裡皇室手中一再吃敗,喪權辱國皆只為你,他若死想必西晉皇室有不少人大呼痛快,政權的更迭是理所當然,宗政明淵這個剛登位不到一年的晉皇也會被所有人很快遺忘。”

   “還有最後大楚,百裡皇室人丁不凋,可楚皇身中無憂情盅,昏迷不醒已然兩月有余,就算醒來也只剩五年壽命,親王攝政之後你說會不會這楚的位置很快就會,也要換個人來坐了?”

   “四國之政自然有理政大臣來理,與尊主又有何關?”

   安夙聞言瞥他一眼,諷笑著反問:“就算他們全都死個精光,可四國的人活著的還多的是,總是會有那能挑大梁之人,就算是動亂,那也只是個過程遲早都會過去。”

   “所以你看看,就算你把他們都殺死在這兒那又如何,莫非你還能將五湖四海所有人全都給殺了,莫非你還能一己分四身將四國之政盡攬手中,還是你想要的就是四國大亂?”

   “還是你挑中的那個人,其實就是楚皇?你該不會想著集齊玲瓏玉骨,然後便借玲瓏玉骨,再來次借屍還魂變成楚皇,借著楚國之勢來一統四海?最後就能成就你天下間獨一無二的霸主之位?”不怪她會這麼猜想,四國之中唯一有錦歸哥哥因昏迷楚都,並未來到這裡。

   而玲瓏玉骨確有還魂之力,那他的目的會如此就不奇怪了,那三長老會借百裡太後對錦歸哥哥下手也就有了完全的理由,而無憂情盅出自無妄巫族,別人沒辦法解,可這別人絕不包括無妄巫族。

   巫族之中盅術千萬,會煉制無憂情盅的大有人在,即使他這個巫族之主殼子是假的,可身體卻是真的,那他必然也會有本命之盅在,見識過姜禹本命之盅的威力之後,她覺得以姜昃的本命之盅來對付無憂情盅。

   估計只是小菜一碟。

   所以這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了。

   可是,真就這麼順理成章麼,好像還是有哪裡不太對勁兒,可她一時間卻想不到,到底是哪裡不對。

   “你說的沒錯,動亂是個過程。”

   姜昃認真的點著頭:“而本尊想要的就是這個過程,看著自己一手攪動出的風雲,看著那些人為了權利,為了皇位去爭奪,你殺我而我殺你,殺到頭破血流屍橫遍野,你難道不覺得很有趣麼?翻手即為雲,覆手即為雨,你難道不覺得這樣掌握別人生死的感覺,很令人沉迷愉悅?”

   “不過你錯了,本尊的目的並非是要一統四國,更不是為了什麼天下至尊的霸主之位,本尊只是喜歡這種令人沉迷的滋味,可以肆意擺弄和操縱別人命運的滋味,看天下皆為螻蟻,難道你覺得不好?”

   “因為自己被命運擺弄,所以就想要擺弄別人命運?”

   安夙看了眼旁邊如木頭站立的三長老姜越,又看了看他旁邊的人,最後視線落在姜昃臉上:“如果你的目的,真的像你所說只是想要攪亂四國,制造四國朝局的動蕩,讓天下陷入大亂,而非想要一統四國,那唯一的可能就是,玲瓏玉骨所蘊含的移魂之力,其實並非萬能,它也有它的限制是不是?”

   “呵,呵呵……”

   姜昃大笑出聲,那笑傳出老遠,斂笑後他輕拍著手道:“你不止美得讓本尊動心,還聰明的讓本尊心動,本尊喜歡聰明的女人,卻從來都不喜歡諸如夏候雪瑤與安若雪那樣自以為聰明的人。”

   “你說的不錯,玲瓏玉骨的確是有移魂之力,可也有它的限制,同一個人身上使用一次後,就不會再有任何的效用,而這僅有的一次,是否能夠成功,只能聽憑天意,且移魂的對像並不能完全的鎖定,隨時都有可能產生出,你根本意想不到的意外,而我就是那個意外。”

   男子如是朝安夙說著,似乎完全沒有看到旁邊站著其它人,根本就沒有半點的隱藏,好像也根本不在意他們知曉這個事實。

   而旁邊站的兩個人也都像木頭般站著,好像完全沒聽到他的話,更沒聽出他話裡之意般,對於他不是真正的無妄之主竟也絲毫沒有反應,就像是兩個沒有知覺的傀儡和玩偶擺設。

   看來是都被控制了。

   安夙微微斂了斂眉,這個男人若想控制這些人,以他們對他的信任和尊崇再容易不過,這也根本不奇怪。

   姜昃視線未從安夙臉上有片刻移開,聲音只停了片刻:“本尊記得那日在崖顛之時,你就曾經試探過本尊,還道是有了玲瓏玉骨,就成了千萬年都不死的老妖怪,只要對身體哪兒有不滿意都可再挑個好的來換。”

   “你的說法很有趣,當時的你明明一本正經卻又很可愛,本尊都不知如此冷靜的你,怎麼會有那樣的奇思異想,如果當真如你所說的,無妄巫族又豈會真的沉寂了整整的兩百年呢人,若當真如此天下早就易主了你說是不是?”

   男人眸光曜曜的看著安夙。

   腦子裡浮現出當日女子說著那話的畫面,那是個讓人心動的想法,估計換作任何人不可能不心動,那樣天真的想法他還真的曾經抱有過。

   不過可惜一切皆是夢。

   而她明明說著那樣的話,眼神卻是格外的清明,有的只是冷靜,沒有半點的心動,沒有半分的貪婪,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覬覦和瘋狂。他很奇怪這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女人,為何似乎她對所有別人在意的,根本都不在意,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呢?

   “所以那個不是意外的意外也出現了?這就是你想讓我看的戲?可我想應該不止如此,否則你不用將所有人都引到這裡來,玲瓏玉骨的力量,並不止是我想的那樣簡單,是不是?”安夙默了片刻再次出聲。

   “你說的對。”

   男人回了安夙四個字,視線卻是忽爾看向門外走進來的人,微頓之後他起身再次開口:“他們都來了,記不記得那日我和你說過,這個世上從來沒什麼會是意外,今日來到這裡的每個人,注定都有必須要來到這裡的理由,夙兒不是想要看戲麼,本尊現在,就帶你去揭曉,你想知道的答案如何?”

   她想知道的答案,終於是要揭開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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